蒋蕴换了一身黑色的长袖长裤,戴了棒球帽,临出门前又拿了一根钢笔别在腰间。
车里,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
文言这个人,她虽然不了解,但清楚他定是不好惹的。
可是温墨染又说不想叫温家人知道,如果报警的话,这事就瞒不住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给刀刀发信息叫他过来,纠结了半天,还是算了,不想把叶隽也牵扯进来。
车子在云木西路停下来,下了车,她没有立刻往后街去,扫了一眼四周,发现街口站了两个交警,心里稍微安了那么一点。
又从兜里掏出一个微型的防狼喷雾握在掌心,这才往黑黢黢的巷子里走。
好在巷子不长,很快就走了出去。
一出巷子,就看见一个身量欣长的年轻男人,半依在路面停着的一辆复古绿库里南上,食指与拇指之间,捏着根棕色的雪茄,唇齿间烟雾缭绕,看不太清楚脸。
男人在打电话,语气风流又温柔,“宝贝,乖,早点睡,别等我了,今天晚上事多着呢……爱你……”
蒋蕴环顾一周,除了眼前这男人,一个人影都没有,花坛里也并没有他在电话里说的受伤的人。
男人挂了电话,朝她走过来,一双极正的桃花眼看人的时候,带着似醉非醉的笑意。
他上身穿了一件纯黑色丝绸衬衫,冷蓝色的灯光下,动起来有一种波光嶙峋的华丽感。
“你好,我哥哥呢。”蒋蕴语气礼貌。
男人笑了,“他受伤挺重的,我让人将他扶到楼上休息去了。”说着他指了指不到五十米远的大厦,“我在上面长期包了房间,比躺在花坛子里安全舒适”。
蒋蕴看过去,本市很有名的一家全球连锁七星酒店。
“走吧,随我去接你哥哥。”男人将指尖夹着的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转过头,将灰白色的烟雾朝相反的方向吐了出去。
蒋蕴蹙眉,这人当真满嘴瞎话都不带心虚的。
她站着未动,心中思忖,他刚从国外回来创办娱乐公司,这么短的时间里应该还未站稳脚跟,没有必要作奸犯科堵了以后的路吧。
还有,这酒店是他的长期包房,他即便要做坏事,应该也不会在这里动手。
想到这里,蒋蕴暂时放下心来。
“好。”她点头。
“哎哟,站久了,腿麻了,你来扶我一下。”男人正要起步,突然身子一歪一副完全动不了的样子。
蒋蕴在心里冷笑,刚刚走过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做戏给谁看呢。
她也不想再与他装下去了,戏虐道:“文先生是准备出道吗,但是这演技有点差劲啊。”
文言听这话,扯着唇角笑了起来。
他笑的时候,桃花眼成下垂状,瞳仁又大又黑,竟生出了几分纯情感。
他抻了抻大长腿,挑眉道,“我喜欢聪明人。”
蒋蕴停下脚步,眼神犀利地看着他,“既然如此,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想怎么样。”
文言还是那样笑着,“这里又脏又臭,我为了等你,已经忍了好久了,先上去,上去再说。”
蒋蕴不想再与他做无意义的纠缠,跟在他身后往酒店走。
他们这种长期包房的vip都有专属电梯,刷了脸,电梯往上在68层停了下来。
走出电梯门,踩在厚重的波斯地毯上,脚步声被吞了个干净,精致华丽的走廊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
这期间文言一直都规规矩矩的,说话行为都很正常。
不过蒋蕴也并未因此放松警惕。
“这一层只住了我一人,所以不会有人打扰我们的。”
文言转过身,勾着嘴角,薄唇咧出好看的弧度。
走了几步,他停在一扇乌木双开门前,眼睛对上门边的瞳孔扫描仪,识别通过,门自动开了。
门一打开,一个女人就扑了上来,抱住他的腰,娇滴滴的道,“文总,你去哪里了呀。”
等到蒋蕴从他身后站出来,温墨晴失了态般尖声叫道,“你怎么来了。”
蒋蕴看见她也在稍微松了口气,心道,看在她的面子上,文言总不至于太过为难温墨染。
“哥哥呢?”蒋蕴问。
“小蕴,我在这。”房间的角落里传来温墨染的声音。
听他的声音尤其虚浮,像是受了内伤的缘故,蒋蕴急忙快步上前去看他。
温墨染坐在沙发上,外表看来一点问题都没有,衬衣的领口甚至都是干净整洁的。
但是蒋蕴一看他的状态,就知道他被人阴了。
温墨染的腰根本就直不起来,脸色也灰白得不像样子,说了半句话,就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蒋蕴只能蹲下来与他说话,“他们是怎么打你的?”
温墨染指了指胸口,“拿板子垫着,用锤子砸。”
这种损招,下手重一点,内脏都能震碎,可外面却看不出一点伤,只有当事人才知道有多疼多难受。
“哥哥,咱们报警……”,蒋蕴的声音有些哽咽。
温墨染微微摇头,“不行,他手里有小晴的……”他话说一半停了下来,“总之不要报警。”
蒋蕴愤恨地回头去看那对狗男女。
温墨晴正在给文言点烟,是跪在地上的,像是被调教出来的最忠诚的奴仆。
难道她眼里,男人比自己的亲哥还重要?
蒋蕴不想去管她了,这种无良的烂人,爱死哪儿去就死哪儿去,现在,她只想带温墨染走。
她起身走到文言面前,“我哥哥冒犯了你,现在你也伤了他,这事可以就此了结吗?”
文言笑,唇上含着雪茄,很少有男人的唇色会像他那么粉嫩,乍一看像个无辜的小白脸,很容易就让人失了戒备心。
他看着蒋蕴,“把帽子摘下来先。”
蒋蕴蹙眉,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把帽子摘了,露出一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
文言眉头一挑,拍了几下手,语气夸张,“你哥哥可是真有福气,有这么一个仙女般的妹妹。”
温墨晴在一旁不高兴了,她也是温墨染的妹妹,凭什么只夸蒋蕴。
她扭着细腰,伏在文言腿上,“我不美吗?”
文言勾唇,修长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当然美了,可惜,不及她的万分之一呢。”
温墨晴一听,恨恨地看向蒋蕴,直恨得腮帮子疼,从小到大,只要有蒋蕴的地方,她都被她比了下去,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这么绝的男朋友,她又要来现个眼。
蒋蕴感受到她的恨意,真的想拿勺子撬开她的脑壳,看看里面装的都是什么。
她不知道她死命舔的男人,刚刚差点把她的亲哥打死吗?
温家那对夫妻生她出来还不如生块叉烧。
蒋蕴真是多看她一眼都嫌烦,回过头又问了一遍文言,“我可以带我哥走了吗?”
文言挥了挥手,佣人端上醒得刚刚好的红酒,文言拿了一杯,温墨晴去拿另一杯,却被佣人直接忽略掉,将盘子端到蒋蕴面前。
蒋蕴眯了眯眼,拿起酒杯一口干了,将杯口朝下,“可以了吗?”
文言摇着手里的高脚杯,浅抿了一口,抬了一下下巴。
保镖把温墨染架了过来。
他一米八几的大个,站都站不直,可知是真的受伤极重,蒋蕴心疼得眼睛都泛了红。
文言将她的担心和心疼都看在眼里,轻嗤了一声,放下交叠的双腿,身子微微前倾,手臂枕在膝盖上,看着温墨染,缓缓开口,“今天,你搅了我的局,本来吃这么一点苦头是不够的,但是你命好啊,有两个漂亮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