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最后一次问阮枚,如果阮枚执意留在这里,她也不会强迫她。
哪知阮枚不知道是不是被梁宁宁的眼神给震慑住了,她不仅不走,居然还拉着蒋蕴的胳膊,让她给长辈们道歉。
道歉?
这辈子是不可能向这些人道歉的!
她深深地看了阮枚一眼,心道,有句话说得对,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她喜欢自欺欺人,就由着她吧。
蒋蕴将包往肩膀上一甩,“既然阿姨喜欢留在这儿,那我就不奉陪了,先走一步。”
说话间,她朝大门外走。
这时,梁宁宁一个眼神,那些七姑八姨“呼啦”一声,又围了上来,拦住蒋蕴,“怎么,小妮子骂了人不道歉就想走?”
“没教养的丫头,不受点教训怕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里岂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
蒋蕴环顾四周,觉得很奇怪,她与她们无冤无仇对吧,无缘无故的,一个二个的那脸上的愤懑,像是恨不得杀了她。
小人畏威不畏德,与这些人多说一句都是在内耗。
她吐出一口气,慢悠悠地从包里拿出手机,给叶隽打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边传来低沉的一声,“宝贝?”
蒋蕴将电话按了外放。
“阿隽。”颤颤地喊了一声后,她委屈极了地说,“她们都欺负我。”
叶隽那边大概以为她在演,微不可查地轻笑了一声。
“她们不仅打我,还骂我是小畜生。”蒋蕴在电话里干嚎了起来。
这剂猛料一下,叶隽那头沉默了,只能听见低沉的喘息声,半晌过后,他冷着声音道,“她们是谁。”
蒋蕴抬眸去看围攻她的人。
那些人见她与叶隽告状,生怕被叶隽记恨,在蒋蕴眼睛扫过来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四下散开,有几个把脸转过去,不敢看蒋蕴,像是生怕被她记住了长相,被秋后算账。
阮枚上前一步,对着电话说,“阿隽,别听小蒋的,是她不对在先,她不懂礼貌。”
蒋蕴简直无语,还真是对外人唯唯诺诺,对自己人重拳出击。
叶隽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妈,你别说话,让蒋蕴说。”
蒋蕴将电话拿近了一些,眼睛四处看,“这些人都是你大伯母的亲戚。”
“嗯。”叶隽在电话那头淡淡应了一声。
蒋蕴把电话挂了,这下没人敢拦她了。
就知道这招好使。
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事情,她才不想花费精力与这些不相干的人纠缠。
这时,阮枚又说话了,“你怎么能这样和阿隽告状呢?”
蒋蕴一边将手机往包里装,一边眨着大眼说,“我被人欺负了当然是要告状的,我当着你们的面就把状告了,省得你们又说我背后打小报告,怎么样,我还是挺光明磊落的吧。”
阮枚被她的话堵得,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下意识回过头去看梁宁宁。
却见她阴沉着眉眼,靠在桌子上,手指死死钉住桌面,想是气的狠了。
也难怪她生气,眼下她叫来的七姑八姨们,能躲多远躲多远,是一点不敢沾蒋蕴的边了。
蒋蕴对众人笑笑,“趁现在还有得吃,就多吃点。”
她声音本属于甜美型的,但在这样的氛围下说出来,瘆人的狠。
阮枚到底还没有彻底糊涂,她也知道自己在这里是待不下去了,只得跟在蒋蕴后面往外走。
只是走之前,她对梁宁宁说,“大嫂,我替小蒋给大家说声对不起啊。”
蒋蕴头都懒得回,径直走了出去。
一同进了电梯。
蒋蕴什么话都不想说,她目不斜视地盯着电梯门,只待门一开,立刻冲出门去,离开身边这个令人窒息的人。
虽然她觉得自己这么形容叶隽的妈有点对不起他。
但是,她真的,看见阮枚就会不自觉代入极强的憋屈感。
电梯门开,“阿姨,我先走了。”蒋蕴礼貌与阮枚道别。
阮枚叫住她,“等等,我有话与你说。”
蒋蕴重重咬着下唇,深吸一口气,还是停住了脚步。
“自叫你过来,到这会还没吃上饭呢,咱们一起吃个饭?”
蒋蕴很直接地说,“刚刚被那些莫名巧妙的人气饱了,吃不下。”
阮枚叹了一口气,“就当陪阿姨吃个饭好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因着叶隽,爱屋及乌,她对阮枚也硬不起心来。
“行。”
阮枚选了一家环境优雅安静的中餐厅。
包间里,蒋蕴给她倒茶,随口道:“阿姨也喜欢吃中餐吗?”
阮枚笑笑,“我无所谓喜欢吃什么,但我知道你喜欢吃中餐。”
她看着蒋蕴,眼睛里有复杂的情绪,“因为阿隽从来不喜欢吃中餐的人,却专门叫了家里的厨师给他录做菜的视频,不是你,又有谁会叫他这么上心呢。”
“呵呵。”这话说得,蒋蕴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干笑了两声来应她。
菜上齐后,两人一边吃着饭,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其实阮枚“正常”的时候,是一个很温柔的人,真的让人不自觉就会对她卸下防备心。
就在蒋蕴心情放松的时候,阮枚突然开口了。
“你有没有觉得你的性格和为人处世不太适合做叶隽的妻子?”
妻子,这个名词对蒋蕴来说有点遥远,她和叶隽离到结婚这一步,还远着呢。
不过阮枚的话还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喝了一口果酒,淡淡道,“阿姨觉得什么样的人适合做叶隽的妻子?”
阮枚也不说那些抽象的形容词,直接具象化更有说服力,“白家小姐,白微时那样的。”
“哦。”与蒋蕴猜的一样,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阿姨想让白微时做儿媳妇,可以去给您的儿子提建议啊,与我说没用。”
她笑了笑,又抿了一口酒,“因为我是一个只顾自己感受的人,我没那么伟大,我想与他在一起,就要与他在一起,没有人能让我离开他,除非我自己。”
她这话说得非常直白,阮枚但凡能听懂,就明白她的意思,你若是不满意我,尽可以去与你儿子说,就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蒋蕴这番话说完,阮枚突然有一瞬间的愣神,她呆呆看着蒋蕴,发现她说话的神态、模样,眉眼间的笃定与自信,简直与叶隽一模一样。
她突然有点明白,叶隽为什么会喜欢这姑娘了。
顿了片刻,她又说,“你说,在阿隽心里,我们谁更重要,如果我执意不同意他与你在一起,他会选择我们其中的哪一个?”
这种我和你妈同时落水,你先救谁的问题,谁问谁蠢,蒋蕴根本不想知道答案。
她静静看着阮枚,“您如果就是不想让您儿子开心,就是没事找事成心给他找不痛快,我除了心疼他,没有别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