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隽对蒋蕴的身世了如指掌,他自然知道这所谓的姑姑是什么德行,见她还敢当着自己的面在蒋蕴面前用长辈的身份拿乔,挥手就想让保安撵人。
蒋蕴按住他的手,“你先上去吧,我说完话就回。”
见他站着不动,她朝他丢了个“我能搞定”的眼色过去。
“嗯。”叶隽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罢,转身的时候,目光不善地扫了一眼蒋月瑶。
“走吧,去隔壁的咖啡厅。”蒋蕴面无表情地在前面带路。
蒋月瑶冷着脸跟了上去。
进了咖啡厅,蒋蕴也没问她想喝什么,直接点了两杯拿铁。
“姑姑找我什么事情?”
蒋月瑶并没有认清现实,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阴阳怪气的道,“你挺有本事的嘛。”
蒋蕴当然知道她什么意思,无非是说她与叶隽的关系。
“怎么,姑姑是羡慕还是嫉妒?”蒋蕴嗤笑道。
“你,你怎么说话的?”蒋月瑶气急,竟然敢这样羞辱她。
“你和你那妈一样,天生的狐狸精相,对付男人有一手,我们蒋家要不是被狐狸精钻了空子,也不至于沦落至今。”
蒋蕴听着这话,笑了起来,笑的眼角泛起了水气。
待笑够了,她死死盯着蒋月瑶,沉声道:“这是什么世道啊,牛马都能出来诋毁人了?蒋家垮的根本原因难道不是你和蒋南新这两个废物太能吸血给吸垮的吗?”
“你,你个没教养的贱丫头,说的是人话吗?”
“人话是说给人听的,牛马怎么能听得懂。”
蒋月瑶被她怼得一时语塞,阴着脸,在心中思量,没想到小时候乖巧懂事的丫头现在变得这么乖戾,说起话来咄咄逼人,一点面子都不给她这个长辈留。
蒋蕴看着她愣神,知道她在想什么,右手握着手里的咖啡杯,轻轻摩挲着,“姑姑当年把我丢到温家的时候,就应该想到,那个被人捧在掌心疼爱的天真懵懂的小公主再也不会存在这世间了。”
说着,她换了一副表情,朝她柔柔一笑,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跟在蒋南风身后那个知书达理的小姑娘,看见她这个姑姑,就会笑地露出两个浅浅的笑窝。
可这样的蒋蕴转瞬即逝,很快她就恢复了清冷又不耐的模样。
蒋月瑶盯着她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想起了她的大嫂,也就是蒋蕴的亲妈文雅,果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看着人畜无害,其实手段多着,心思狠着呢,最会利用男人。
文雅当年敢和文家闹翻,不就是仗着她大哥的疼爱吗。
现在这个小贱人,敢和温家决裂,不也是搭上了叶隽这样的人物。
她在想这些的时候,没注意蒋蕴的一双杏眼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她,像是在欣赏即将被宰杀的牲畜,冷漠且带着狠劲。
可等她再抬头,蒋蕴的眼睛里又是云淡风轻的散漫。
突然惊觉,自己还不如一个二十出头的丫头,几句话就被激怒了,差点忘了她这次来的目的,是弄清楚蒋蕴准备怎么处理那份委托管理协议。
她缓和了一下情绪,声音也尽量想表现出长辈的宽厚,“你看,咱们姑侄这么些年没见了,到底是生疏了,你也别怪姑姑说话难听,姑姑是把你当自家闺女看待,见你行事不周才多说了两句。”
蒋蕴拿勺子轻轻搅着杯里的咖啡,却一口都不喝,嗤笑道,“姑姑这么说,到底是与我生分呢还是亲近呢,我怎么听不明白了。”
蒋月瑶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公司里,都嚣张跋扈惯了,几乎无人敢忤逆她,现在几次三番地被这贱丫头怼,她当真是气得不轻。
只想速战速决。
“当年你爷爷去世的时候,你爸仗着是家里的老大,把蒋家的财产全部霸占了,后来他怕公司被你妈娘家的人侵吞,就单独分出了两份家业给我和你小叔,可你爸这个人心机太深,他居然明面上把这些东西给我们,背地里却找律师又签了一份协议,想把东西留给你。我和你小叔被他欺压了这么些年,也是受够了,自然要维护自己的利益,我们去找你爸理论,你爸终于良心发现,同意将协议注销。”
她说到这里,脸上露出怨恨的神情,“你说你爸是不是找死,都破产了还不消停,还要出去浪,把自己浪死了,弄的协议也没有来得及注销,真是不知所谓!”
蒋蕴僵着身子,一个字一个字地把她的话听在耳朵里,记在心中。
这就是她爸爸牺牲未来,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亲妹妹。
可真是特么的讽刺啊。
见蒋蕴不说话,蒋月瑶以为把她唬住了,毕竟她那个时候还是个八岁的小姑娘,知道什么,温家小姐说得对,这事就是她怎么说,蒋蕴这丫头就得怎么听着。
“咱们这样的血缘关系,姑姑也不给你扯那些虚的了,你呢现在也是成年人了,大是大非也该懂的,姑姑就有话直说了,你找个时间,与我和你小叔一起去律师楼,将那份协议注销了吧。”
蒋蕴没接她的话,看着她面前的空咖啡杯,勾起唇角,“姑姑很喜欢喝这咖啡?”
“什么?”蒋月瑶话音落下,一杯七分热的咖啡迎面泼在了她的脸上。
“姑姑喜欢喝,我的这杯也请姑姑喝了。”
蒋蕴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眼光,拿餐巾纸擦了擦手,抬起下颌淡淡道:“麻烦姑姑替我给蒋南新传个话,偷来的东西,终究是要还回去的。”
她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优雅地笑道,“这话,也是对姑姑说的呢。”
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馆。
留下蒋月瑶在原地凌乱了许久,才想起去处理身上的咖啡液体。
“啧啧啧。”温墨晴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在蒋蕴刚刚坐过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一脸看笑话的样子眺了一眼蒋月瑶,“你怎么这么废啊。”
蒋月瑶用温毛巾擦着身上的褐色液体,恨得牙痒,新买的l家的全球限量版衬衣算是报废了。
她心里有气,冷笑着将温毛巾往桌面上一掷,“你不说蒋蕴这些年在你们家都被养废了,可是故意没告诉我她这般的厉害,你又安得什么心?”
温墨晴没说话,低着头笑。
蒋月瑶更加恼怒,“温如楠早就知道有那个协议在,他但凡是在那贱丫头还未长成的时候告诉我,我也无需像现在这样费力,你们姓温的一家人可真是歹毒啊。”
“你这话怎么说的,我爸也是偶然遇见成律师,才听他说了一嘴,他走之前还记着叫我把这事告诉你们,怎么,不说声谢谢,还在这怪起我们来了,可真是不知好歹呢。”
蒋月瑶眸色暗了暗,虽然她知道温家的人此举没安好心,但总归让她知道有这个协议在,也算是给她提了个醒。
温墨晴不理会她的怀疑,像是善解人意的道,“我是看出来了,你是个心软的人,你舍不得动你那侄女,不还有你弟弟吗,我可听说,他黑白两道都有人呢。”
“我们蒋家人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蒋月瑶说着,站起身,用丝巾挡在胸前被弄脏的衬衣上,“先走了。”
温墨晴睥视着她的背影,不屑道,“一家子蠢货。”
温如楠走的时候,特意交代了她蒋家的这件往事,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这份协议的存在,一开始不说是这两份家产有成理看着也落不到他的头上,现在,蒋蕴已经与他不是一条心了,他又何必叫她舒坦。
蒋家那两个刺头但凡知道这协议的存在,一定闹的蒋蕴不得安生,至于温家在这其中能捞到什么好处,就看事态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