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凤山上，人声鼎沸。
等待了半天，比起山下那些看热闹的人群，他们的心情实际上更不好。
再加之人数众多，鱼龙混杂。
各种不满的话语，充斥在山顶这块巨大的不规则平地上。
若非诸多武林江湖名宿主动站出来维持纪律，再加上实力和名声皆为第一的武林盟主林奇的威慑力，此刻山顶早已骚乱起来。
指不定，还会发生什么严重的后果。
忽然。
一只白鸽从山下飞了上来，越过人群，落到了位于中央的一名白发老人之手。
见状，不少相识之人都看向了他。
此人绰号白头翁，在江湖上颇有名气，擅长驯养驱使一些飞禽，这种白鸽就是其中之一。
上山之前，对方专程留了几名徒弟在山脚，负责传递消息，这只白鸽想来就是那些徒弟发送的。
白头翁从白鸽脚上取下一张小纸条，拆开一看，顿时大喊：“刀魔已至，正在上山！”
犹如平地一声惊雷。
原本如菜市场般嘈杂吵闹的声音，瞬间转为了同一个话题——刀魔。
有兴奋的，有冷静的，还有想以此成名的……
“白头翁。”
这时，一名身材高瘦，双手藏于长袖中的中年男子推开人群，向手捧信鸽的白头翁问道：“你那纸条上还写着什么？”
被他推开之人原本有些恼怒，但回头见到是他后，立马将这种情绪压于心底。
红玉手钱啸风。
成名至今已有二十载，位于江湖十大高手之列，其排名更在死于刀魔手中的那几名十大高手之上。
实力强大，脾气火爆，并且龌龊必报。
曾经因被某个朝廷高官呛了一句，硬是忍耐了三年，待那高官离开了朝廷管辖严厉的中央区域，去往外地任职时，出手报复，将对方一家十多口，以及负责保护的百余士兵全部杀死。
当然，他也做过不少好事。
不然今日也不能安稳的站在这里，只是手段同样残忍罢了。
“回前辈的话。”
白头翁虽然年纪比钱啸风大，但并没有托大，恭敬的说道：“刀魔上山之前，还杀了一人。”
“一人？”
钱啸风挑了挑眉，有些不敢相信只有一人。
白头翁点点头：“一人。”
钱啸风又问道：“杀的那人是谁？又是如何杀的？”
白头翁迟疑了一下，回道：“花酒僧释智仁，至于杀的方式，应该是用刀。”
“花酒僧，他竟然守在山脚，莫非是想堵那刀魔，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
钱啸风讥讽一笑，随即皱起眉头：“什么叫应该是用刀？难道写纸条之人连怎么杀的都没看到？”
白头翁有些尴尬的说道：“是没有看到，据纸条上描述，当时那花酒僧走出去挑衅，结果刀魔根本没有理会他，直接从他旁边走过，而当刀魔离开没多久，花酒僧整个人就突然裂成两半。”
闻言。
钱啸风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聚集在周围的人，在惊讶的同时，也迅速将这件事情传到了外围。
能千里迢迢来到这里的人，大多不是江湖底层，再弱也属于在当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见识多少还是有一些。
若事情真如白头翁所说。
那岂不代表着，释智仁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丧命于刀魔之手。
并且，因为刀魔的刀实在太快，导致释智仁的身体维持了一段时间的原状才裂开。
虽然早在之前。
那些亲眼见证过刀魔杀人之人，就在传播刀魔的刀法很恐怖。
但大多数人听了，也只是笑笑。
觉得那么夸张的描述，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哪怕十大高手中有其三死在他手中，因为一些偷袭阴招之类的说法流传，也没有引起他们太大的关注。
可现在听来，那些传闻似乎……
“来了来了！刀魔来了！”
外围的人群突然传来声音。
钱啸风将身前之人全部推开，挤到了前方，看到了一个正慢慢向着山上而来的身影。
“人还挺多的嘛。”
莫峰平静的看着山顶。
因为视角的缘故，他只看到了极少一部分人，但通过上面嘈杂的声音判断，料想上面的人定然不下于一千之数。
在昨晚唐德说出那番话后，他便知道自己已经身处漩涡。
要不对上朝廷军队，要不对上半个江湖。
严格说起来，对上两者的结果都不会太好。
但毫无疑问的是，后者至少还有一点存活的可能，而且还不用费心去保护人。
随着莫峰的接近。
靠近山路的那一片开始让出位置。
等到莫峰的脚踩到山顶时，周围已经空出了一块不小的区域。
“叶义飞，你可知罪！”
莫峰双脚踩在山顶，刚停住脚步，人群中就传来一声暴喝。
还不等他反应，更多的声音就冒了出来。
“魔头，你今日敢来此处，我敬佩你的勇气，但敬佩归敬佩，你所做之恶，罪无可恕，你可想好要怎么谢罪？”
“你为何杀我师傅？他们哪里得罪了你？”
“我师兄一向与人为善，平时你连只鸡都不敢杀，半个月前却死于你之手，你扪心自问，自己可有人性？”
“叶义飞，真不知道你怎么好意思活在这世上！”
“可怜我那侠肝义胆的师傅，从未做过恶事，却丧命在你手下。”
“我那徒弟多好的一个人，不过是跟几个友人外出游历，行侠仗义，不想只是因为遇到你，就落得了个惨死的结局，他们做错了什么？”
“魔头，我要是你，立马自裁以谢天下……”
铺天盖地的指责声从人群中传来，各种愤怒仇恨的目光落在莫峰身上，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生剥活吞。
面对这种情况，莫峰仍然面不改色。
死在他刀下的人有多少，他已经记不清了，但唯一能够记得的是，那些人没有一个无辜。
不过。
这些指责声中，一部分人说的可能是对的，他们的师门或者亲属，确实有没做过什么恶事。
毕竟，他身上最起码被锦衣卫栽赃了不下上百条人命。
那些人杀人，可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只要对达成目的有帮助，哪怕是朝廷命官，照样也给你杀了。
“你们只有嘴？！”
眼见指责声越演越烈，莫峰开口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如同常人说话。
在这边嘈杂的环境中，只有前方的一些人能够听到，但这句话很快便被传给了其他人。
在经过短暂的安静后，更多的声音冒了出来。
这一回。
不再是指责与训斥，而是变成辱骂与肃杀。
许多人拿出兵器，目光死死的盯着莫峰，一步一步的朝他逼近，逐渐压缩着他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