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一整个地球的情绪当然不可能被成安素所知道,吃过粥后,她明显感觉原本透着凉气的肠胃暖和了不少,一时也不想上楼,干脆裹着毯子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啧,也不盖好,”收拾好碗筷的杜航从里面端着杯热牛奶出来,坐下的第一时间先是拉扯了一下毯子的边缘,把成安素露在外面的一截白生生的脚背遮住,“你这病还没好,去上面躺着呗。”
成安素只觉得脚背和脚踝痒痒了一下,往回缩的同时,抬起头去看杜航:“不急,我在跟一聊天。”
“别聊了,”杜航并没有关心她所说的话,把手里的牛奶杯递过去,“喝点儿牛奶,我加糖,怕你单喝没味道。”
接过杯子掂在膝头的同时,成安素的另一条胳膊从毯子里钻了出来,把手机屏幕转向了杜航:“看,一她们去玩的照片,这个房子,”她翻转手腕,确定了一下自己打开的图片并没有错误,“是不是很厉害的感觉。”
杜航正在给自己剥桔子,回头先是随意地瞟了一眼,随后“嗯”了一声,眯着眼睛又仔细看了好几眼,表情变得有些奇怪。“这是你那个结婚的朋友,看起来…不太像啊。”
“谁让你看我朋友了,”成安素顺势用脚尖踢了一下杜航的大腿,“我是让你看这个屋子,还有后面的极光,谁让你看我朋友了。”
杜航笑着假意躲了一下,分了半个橘子递给成安素:“我没、不是,照片二分之一都是她,我看到也很正常吧。”说完,他才注意到成安素的两只手都被占着,又把那一半的橘子放在了桌上,“喝完牛奶吃,你是得补充点儿维生素,这么容易生病的。”
愤愤地收了手机,成安素也是想到哪儿就聊到哪儿:“也是挺奇怪的,我都…”她在心里默数了一下,“大概四、五年没生过病了,感冒发烧都没有,不知道为什么,这次……”说着话,她突然低下头把脸埋在毯子里,打了个喷嚏,再开口声音又低哑了起来,“咳…咳咳……这次感觉还挺严重的。”
杜航点了点头,表示对她这句话的赞同:“所以让你去休息,别在这儿坐着了。”
被怼吃瘪的成安素在心里冲杜航做了个鬼脸,“知道了知道了,”她一口气喝掉杯子里的牛奶,可能因为沉积的关系,牛奶的最后两口甜腻地有些过分,放下杯子的同时,她急忙抓起了那半个橘子,咬了一半的一半在嘴里咀嚼着,声音也含糊不清,“你是不是…把卖糖的打死了,好甜啊……”
甜腻的味道还没散去,这口酸橘子又再次袭击了成安素的味蕾,她的表情实在丰富地有些夸张,杜航忍不住低着头笑了好几声,“你不是挺爱吃酸的的?”从他的表情不难看出,这口酸橘子恐怕也是他专门挑的。
“幼稚。”
愤愤不平都评价完后,成安素干脆低着头继续玩手机,不过她哪儿有什么脾气,不过三、五秒的时间,脑子又转回了先前那张照片上。
“那个极光,还有雪,是不是感觉很厉害?”
杜航愣了一下,思维才跟上她,俩人有一句没一句地又聊了一会儿,直到成安素感觉脑袋里昏昏沉沉地,恐怕是之前吃的药起了作用。她下了沙发站起来,冲杜航摆了几下手:“我去睡了,又困了。”
其实杜航一直也是坐在客厅陪她而已,自己早就困地上、下眼皮直打架,听到成安素说她要睡,恨不得举起双手双脚同意:“赶紧睡、赶紧睡,”他也站了起来,随手拽了一下衣服的下摆,“走吧,我关灯,你先上去。”
裹着毯子、光着脚的成安素轻盈地像是一只鸟,虽然因为困,脚步有些虚浮,但她的背却又挺得很直。杜航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看着成安素的背影愣住了神,直到她上了一半楼梯又转过头来催他关灯、上楼、睡觉,这才匆匆摁下了手里的开关,紧着几步跟上了成安素的脚步。
一墙之隔,成安素倒是借着药劲儿立刻昏睡了过去,没心没肺地卷着杯子,似乎梦里还有牛奶甜甜的味道似的。
反之,明明刚才困到能秒睡的杜航,躺在床上后反倒像是一条烧烤架上的鱼,翻来翻去地总是找不到让自己觉得舒服的姿势。
在翻了第七次面,都可以撒上辣椒佐料之后,杜航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神情奇怪地,摸了摸自己大腿的右侧,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奇怪。直到这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刚刚成安素和他说话时,过分亲密的动作到底不对劲儿在哪儿。
原以为想清楚了哪儿不对劲,重新缩回被子里后能睡个安稳觉,偏偏大脑像是有自己的意识似的,杜航现在满脑子翻来覆去地,都是脸上带着病态的红晕,眼睛却亮晶晶的成安素。
像是要挤满他的脑子似的。
纠结之下,杜航不得不遵从大脑的命令,不仅起了床,还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成安素的门前。
“咚,咚咚。”
比蚊子撞门大不了多少的声音,杜航本身也不敢大声说话,既怕成安素听不见,又怕她听见似的:“睡了吗?成安素?”
这次声音倒是比蚊子的“嗡嗡”声大了不少,不过还是不足以吵醒昏睡中的成安素。杜航蹑手蹑脚地把门开了一条缝隙,在走廊的光溜进去之前,自己闪身先蹿了进去,轻手轻脚地又把门掩住。
床上的成安素对此一概不知,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做梦,垫着脚走过来的杜航看到她就算是睡着,眉头也是微微锁起来的。散乱在耳边的头发弯曲成了一个十分柔软的形状,杜航忍不住弓下腰,用手指把她脸上沾到的几分发丝勾了下来,又把勾在她耳钉上面的一撮头发捻到了旁边。
做完这一些,杜航自己都愣在了原地,他保持着这个弯腰的姿势,看一眼自己的手,又看了好几眼成安素的脸,不知用了多大的自控力,才没有急匆匆地向后退去。
在成安素房间内的小沙发上坐下后,杜航自己也开始对自己的行为方式感到困惑,不过还没等他从这份困惑里品出什么所以然来,他竟然就这么坐着,脑袋向后仰去,坠入了梦境的深处。
***
杜航是被一阵兮兮索索的声音吵醒的,他低下头,却发现自己的身上盖了一张毯子,看起来正是成安素昨天裹在身上那条。
还没等他仔细想明白怎么回事儿,床上翻来覆去的成安素立刻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走开!你…走开!”睡梦之中,被卷在被子里的成安素不断挣扎着,像是在躲避一只只看不见的大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