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显有资格进入朝堂,但朝堂上却没有他的位置。
如果刘显想要在朝堂上拥有一个属于他的位置的话,那么也必须需要获得皇帝的准许,批准刘显位列朝班,并且根据汉律,刘显的这样的一个平原王府少主、名义上是皇帝王弟的身份,还有一个侯爷身份的人可以位列朝廷列班的哪一个位置。
但是,如果刘显在朝堂上当真的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那么刘显想要在朝堂上发言却不是那么容易了。因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朝堂上,也同样会有规则。
这也是常说的身在其位谋其政。身处局中,也必须要遵循其中的规则,没有轮到你出声的时候,就必须要保持沉默。朝堂上,皇帝最大,然后是三公九卿,再到下面各级官员,另外,武将列班方面也差不多,大将军、车骑将军等等,有一个森严的排列顺序。
没轮到你的,上面的主官没让你发言,那么你就没有发言的资格。
朝堂不是赶集的地方,没有什么畅所欲言可说。
另外,每个位置上的官员,都有他们所负责的不同的职务职能,他们的事,非和他们有关的朝廷官员,一般情况之下也不允许插手过问他们的事。
比如,一个主管农业的朝廷主官,去插手过问主管刑事的下级官员,这就不适合了。如此的话,主管刑事的主官会认为主管农业的主官是针对自己发难,这样就会引起两个不同主管职能的主官产生敌对情绪,此后必定会互相拆台,再需要对方配合的话,那时就只会拖后腿,都巴不得把对方搞死。
这就是所谓的政敌的事了。
这些都是朝廷的常态,一般情况之下,各个主官之间,是不会直接轻易的撕破脸皮的。一旦那么做了,到时候就只会是你死我活的下场。
举例的话,就等于张钧直接在朝堂上,在皇帝的面前弹劾十常侍等人,这就是等于是直接向十常侍宣战了。这也是典型的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也表明了,想要那个所谓的除奸佞清君侧,如果谁敢在朝堂上、在皇帝面前直接弹劾那些宦官,就得要做好不成功便成仁的心理准备。
反正,只要身在局中,自然得要守规矩,不然,很容易遭受到群起而攻之。在朝廷中,一旦站不住了,被免官了,那等待着他的,可能就是死路一条,曾经的政敌,会有千种百种方法置其死地。
且看蔡邕、田丰、孔融等人,一旦在朝中失去了官职,那就等于失势了,到时候落井下石的人就会跳出来。迫使得他们不得不逃离京城。
朝堂中的水很深,其实还有更多并不知名的朝臣丢官丢得不明不白,甚至是死得不明不白。
不过,无论朝堂中的水有多深,刘显都不太在乎。因为他根本就不打算要位列朝班,根本不打算要遵循这里的规则规矩。
刘显这是要来做这个打破规则的人的。至于有没有属于自己的位置,这个真的不重要。
从一开始来到京城,进入皇宫的时候,就有着时刻要杀出皇宫去的打算的人,又怎么会在乎朝廷的那些什么的规则规矩呢?
话说,如果用不太好听的话来说,这是否算刘显有着天生的反骨?但事实就是如此,刘显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这个时代的行为准则,对刘显真的没有太大的约束力。所有的一切,刘显都会先考虑自己的小命问题。
如果说刘显没有反抗的能力,那也就算了,肯定只会在柳林村里苟着,但让刘显得到了太平经,并且已经修炼成功,那么刘显自然是不会再甘于平凡。来到这个时代,肯定想着得要做点什么,改变点什么,为后世留下点什么。
这些,其实也都是人之常情,不管是谁穿越回到了这个古时代,也肯定会先为自己的小命着想,然后再做点什么。所做的一切,也都会是围绕着自己的目的来考虑。在有能力的前提之下,这个时代的规矩,就约束不到他。
已经到了的朝廷百官,对于突然来到的刘显都感到有些意外。
可刘显却没有理会他们的指指点点。因为刘显在朝堂中,其实并不孤独。
刘显看到了早前不久才在丁原府上认识的卢植,也看到了跟自己关系不错的杨彪。但刘显并没有看到闵贡,当然,就算是看到他,刘显都会当作是不认识。
杨彪跟刘显虽然交好,但是他本身就等于是出身大汉权臣之家。并且,刘显也知道,杨彪对自己虽然没话说,可表面上,他还是想跟自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想让朝廷知道自己跟他交往甚密的事。
所以,刘显也没有上前去跟他见面交谈。
但对卢植,刘显就不会有什么的顾虑了。
反正他都是一个忠直朝臣的代表,他也不会刻意的去担心那些宦官权臣什么的。所以,刘显径直走到了卢植的身前。
刘显笑吟吟的对卢植拱手道:“卢植大人,别来无羔?咱们又见面了。哈,这当真的有缘。”
卢植的朝廷列班其实还是比较靠前的,实际上,却是列度在三公之后。理论上,他的确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不得。
卢植现在的官职是朝廷尚书。
尚令,汉武帝时又称中书令。
实际上,在东汉时,政务归尚令成为对君主负责总揽一切政令的首脑。
由此可见,如果是正常的大汉朝廷,这个时候的卢植,他当真的是可以称为一人之上万人之下了。
可惜的是,正如卢植本人在丁原府上对刘显所说的,他现在在朝廷中,等于被禁言了,他空有一个尚书之职,却没有行驶尚书令的权利。
这个,其实也是可以想象的。
在朝堂上,尚书有总揽一切政令的权力。但这得要在皇帝可以直接信任,直接授意授权卢植全权处理那些政务政令的命令条件之下。
另外,也得要朝廷的三公九卿等群臣愿意让他主政的条件之下才有可能产生权力。
可是,现在谁鸟他?
朝廷文武百官,当中或许有些朝廷官员对卢值心悦诚服,有什么事都会向卢植报告。但是,更多的朝廷官员,都归于各个朝廷主官门下,他们有什么的事,都不会向卢植报告,如此,卢植还如何行使权力?
另外,关键的是宦官。
现在皇帝都不上朝,几乎所有的政务政令,都要通过宦官之手转交给深宫中的皇帝。哪怕是卢植这样的一个尚书,要处理政务的时候,没有宦官的支持,他根本就什么都做不到。
如此,卢植现在在朝堂上,就等于是一个小透明,人虽然在朝堂,可却显得有些无所事事。
卢植这时没好气的横了刘显一眼,道:“什么叫有缘?卢某天天都会到朝殿来,你如果来朝殿的话便能见到老夫。”
“嘿嘿,咱可不是卢尚书这样位高权重的朝廷重臣,咱就是一个闲置侯爷,没事自然不会来朝殿了。再说了,听说皇上好些天都没上朝了,这如果天天来朝殿,似乎也无聊啊。”刘显左右言它道。
“哦?武勇侯你的意思就是说,有事才会来朝殿见驾?你能有什么事?”卢植好奇的看着刘显道。
“那我没事就不能来了?皇上曾赐给咱一块玉佩,明言本侯可以持玉佩随便进出皇宫。这皇宫里,自然也包括了这朝殿朝堂吧?再说了,本人不仅是汉室宗亲,还是平原王府少主、武勇侯,拥有这些身份,我应该拥有参与朝堂朝议的资格吧?”
“嗯……汉室宗亲大汉就多了,倒也不是随便一个汉室宗亲都拥有进入皇宫进入朝殿的资格。除非是皇上召见。但你武勇侯嘛,这个资格自然是有的。”卢植似想了一下,然后很认真的说道。
“那就好,本人就是觉得无聊,就来朝殿参加朝议,看看咱们大汉朝堂的朝议是怎么样运作的。看看每天,咱们大汉的朝廷,又能处理了多少国家大事。”刘显道。
“处理个……屁!”卢植压低了一点声音,有些愤愤的道:“皇上不上朝,许多政事都被一直搁置,偶尔有作出批示的一些政令,也都是狗屁不通,不知所云,等于没有作出批示一般。估计,那些都是宫里宦官私下所作的批示,皇上都未必真正的过目。”
“这怎么行?国家大事岂能如此儿戏?”刘显故作惊讶的道。
“呵呵……行了,一边去。快到点了。”卢植无奈的笑笑,却要把刘显给推走。
“别急啊,我来找你,其实还真的有事,需有尚书大人的帮助的。”刘显觉得,有卢植这个尚书不利用利用,还真的太过暴殄天物了。
既然卢植这个当朝尚书已经等于被禁言,不再具有总揽大汉政务的权力,不能行使他的权力。那么自己就让他可以发言,让他有这个权力就可以了。
“你能有什么事?还需要老夫的帮助?在这朝堂上,老夫恐怕无能为力啊。”
“怎么会呢?你是朝廷尚书啊。嗯,这样吧,别的你不用管,但是,本人需要你出来表态的时候,你站出来表一个态,这应该可以吧?”刘显对卢植道。
“这……这倒是可以。”
“好,那么就这样说定了。”
……
刘显如此便没有再和卢植多说,而是很随意的巡视起整个朝议大殿来。
这议事大殿,修建得宏伟壮观,极为大气,里面一根根的龙柱,雕刻着盘旋的金龙,彰显得整个朝殿既尊贵又肃穆。
大殿内也很开阔,起码可以容纳得下上千人一起参与朝议。
当然,也用不了那么大的地方,实际上,仅只是中间的位置,用一些布幔隔开,在布幔的另一边,隐藏中皇宫禁卫。
不一会,从一个侧门走进了一个宫中的内侍。
他直接走到了当中的龙台皇座的旁边,扯起尘细的嗓子叫道:“今天皇上休朝,朝中大臣有事可上表,交给宫中常侍送到御书房给皇上批示。如不需要皇上批示的奏表,朝中大臣可自行商议决断。现在,请上缴奏表!”
“慢!大人,昨天上交的奏表呢?皇上有没有批示?”
“皇上还没有批示。”
“那前天的呢?”
“也还没有。”
“行了,如果皇上有批示,宫里的常侍会亲自来宣布的,本人也只是前来负责收缴奏表。”
朝堂中一静,朝臣们都迟迟没有什么的动静。
其实,他们就算是有事,也早就递交了奏表,现在也只是苦等结果,等着皇帝的批复。
有些事,皇帝一旦批了,那么就可以按照批示去执行实行了。
事实上,朝中的文武百官,其实如果不是有事,并且皇帝也没有刻意召见,那么他们是可以派人前来朝堂报备一下,然后去处理自己所负责的事务。要不然,每一个朝中的官员,每天都巴巴的到这朝殿来傻站着,那么他们所负责的职能政务事,谁去处理?
许多时候,也只要他们处理不了的,或是必须要经过朝廷的,他们才会到朝殿来禀报。
当然了,像一些主要的朝中权臣,他们倒是每天都得要来朝堂的。最多就是待皇帝朝议后,退朝后,他们回去再处理自己的事。
平时,如果是天下太平的时候,上朝也都不会有什么的事,往往都是皇帝往朝殿中一站,内侍再宣读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一天的早朝,就这样完了。这个时候,所谓的早朝,就成了一个仪式。
但现在,却是一个多事之秋,大汉各地纷乱,当地官府每天都会有许多情报报告上来。
所以,理论上,皇帝每天都得要到朝殿来处理这些国家大事的。
刘显见朝堂中的百官都没有什么动静,那么岂不是说没有什么事?没事又怎么让自己借题发挥?
所以,当那个内侍似极不耐烦,要宣布没事退朝的时候。刘显跳了出去。
“等等,有事!”
“有事请递交奏表!”
那内侍面无表情的对刘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