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洵美脸色沉重,用了很大力气才支撑住失去意识的苏灵均。
但是苏灵均最后的眼神,钱洵美却看出了渴望,就像是溺水的人看到了救命稻草,伸出双手以为能抓住。
张望舒手里握着手里沾满血迹的棍子,仿佛触电一样,立刻脱手甩了出去。
就在刚刚,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苏灵均被张望舒夺过来的一棍子直接从背后打到灵魂出窍。
说到最后还是被钱洵美的态度所激怒,这个目空一切的大小姐兴师问罪的态度。
钱洵美前几天一直在印尼玩,本来以为这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旅行。
直到她飞机落地,母亲的车停在机场门口等候。
“苏家出事了。”钱夫人说。
“你说什么?”钱洵美手里的动作僵直了。
“阿则她爸爸出事情了。”钱夫人悠悠地说。
“我就知道是张望舒那个女人,”钱洵美立刻就反应过来了,“那个女人就是彻头彻尾的骗子。”
“洵美,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在这件事情面前,我们不适合出头。”钱夫人摇了摇头。
“这话由父母说出来,总显得有些尴尬,父母更应该教我些正直的道理,不是么?”钱洵美冷笑。
“跟我们一直合作的是苏通移动,而坐在第一把交椅上的是谁,我们确实无权干涉,”钱夫人眼神有些惋惜,“这些年,你应该见过的也不算少了,只是可惜正则是个好孩子。”
“真遗憾,”钱洵美嘴里的泡泡糖吹炸的瞬间,她拉开车门钻了出去,“我一直都不怎么听话。”
“干什么去?”钱夫人在车里冲她喊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钱洵美手抄在口袋里,眯起眼睛,“杀人偿命,理所应当。”
钱夫人看着这个年轻张扬的美人,富贵场中二十年,让她不知畏惧,心怀热忱,善恶分明。
“小正经什么都不会,我说过了要罩她的,”钱洵美说,“对付那种强盗,还得我这种黑帮狂花。”
钱夫人眼神无奈,盯着女儿看了大半天,最终才嘟囔了一句:“所以我才告诉你的,没做成也不要怪我了。”
钱洵美一愣,继而绽放笑颜,灿若星辰,食指中指并拢放在唇角飞吻,将一抹绯红印在钱夫人的车窗上。
“把车门关上。”钱夫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钱夫人的车向反方向开走了,钱洵美背着包与车擦肩而过。
两个人眼神交汇,但是再也没有言语,相互点头致意。
看着钱夫人带着墨镜,开着车绝尘而去,尘土飞扬,无比潇洒。
以前听谁说过,她母亲年轻的时候,家世显赫,豪门贵女,喜欢喝酒,一掷千金买尽兴,手段凌厉纵横捭阖。
那个时候钱洵美不肯相信,心想这个闲话中心常客年轻的时候肯定也只是一个爱嚼舌根的人罢了。
大概二十年前,钱夫人肯定也是开着豪车一骑绝尘的美人。
就像《萧十一郎》中的风四娘,“她喜欢骑最快的马,爬最高的山,吃最辣的菜,喝最烈的酒,玩最利的刀,杀最狠的人。”
钱洵美在她老娘的汽车尾气中发型凌乱,头一次对这个女人产生了敬佩之情。
从机场出来以后的钱洵美十分镇定,先找了几个朋友打探情况,结果什么都打听不到。
“我靠这老狐狸,还是大意了,早知道就插人手进去了。”钱洵美有些懊恼。
坐上了朋友的车之后,钱洵美接着打了苏正则的手机,发现手机关机了。
就在这个时候,钱洵美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陌生的,按照平时的话,钱洵美肯定会挂掉电话。
但是现在,一切希望都不能放过。
“喂,谁?”钱洵美的心提起来。
“……我。”那头声音细弱,还有哭腔,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来什么时候听到的了。
“你说。”钱洵美镇定地说。
“我在厕所……没人知道我在这里,我我我联系不到我男朋友……也联系不到老板,外面在打人,打苏灵均,我看到血了……”女生捂住嘴,发出竭力遏制的低声哭泣。
“你说什么?苏灵均?”钱洵美目瞪口呆。
“苏灵均?你们大院里那个?”开车的朋友插嘴。
“位置报给我,你不要哭。”钱洵美安慰她。
“苏通移动公司总部大楼最高层。”女孩颤抖着声音,显得有些哑。
“你是谁?”钱洵美问。
“我的名字叫闵珏雪……”
听到这个名字的钱洵美瞬间就回想起了一切,立刻伸出手拍朋友的肩膀:“去苏通大厦。”
“你怎么去那里了?”钱洵美有点着急。
“关经理让我来要个文件,结果我发现人都不在,我就一路找到了最顶楼,”闵珏雪小声哭泣,“老板给我留过你的电话,我只能打给你。”
“你还告诉别人了吗?”钱洵美立刻问。
“没有……”闵珏雪小声说。
“保持电话畅通,如果有人打回来,不要慌,组织语言就说是文件的事情并且已经解决,其余消息一律封死,”钱洵美一字一句讲给她听,“你记住,你现在做的事情,非常重要,苏老板非常喜欢你,我是苏老板最好的朋友,我可以信任你吗?”
“嗯……”慢慢地,那头停止了哭泣。
“你藏好了听到没?不要发出声音,谁来敲门都不要开门,不要让任何一个人看到你的脸,乖。”钱洵美说。
结果赶到的钱洵美,果然真的就目睹了人间惨剧。
“都说虎毒不食子,你简直就是神经病。”钱洵美咬牙切齿。
“钱小姐,回去帮我传达,苏正则赢了,这个俱乐部是我施舍给她的,我不再会拿走。”
张望舒往后退去:“只希望她不要忘记,我儿子做的一切,都让我迁怒于她。”
“你只是嫉妒而已。”钱洵美冷笑。
“随便你们怎么说,”张望舒看着苏灵均的脸,露出怜悯的笑容,“他以为他有资格跟我谈判,其实不过是因为我爱着他而已。”
“而且,总有一天,他可能会后悔。”张望舒走进办公室,门咣当一声关上。
只留下一片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