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陵里出来,辰伟并不担心司马懿等人捷足先登。因为山体内部被凿空,露出地面部分如同中空的金字塔,需要绕着四边的栈道,下到九层,才会抵达地宫。而这九层栈道则是一个迷宫,没有八阵图,要找出路难若登天。
出来后,辰伟带着司马飞雪等人下了山,回到了骊山小店。
虽然小店外面空地的鲜血已经洗刷干净,可空气中还隐隐飘扬着腥臭味。
文鸯对辰伟他们提前回来有些意外,不过很快便把今晚杀手来袭的事情详细地告诉了辰伟。对于司马懿,辰伟再了解不过,知道这些天自己在派人监视着他的同时,肯定也会有崆峒卫在监视着自己的动向。企图掳夺王薇秀来威胁自己,辰伟也早有准备。
黑崽蹲在王薇秀身边一动不动,等到二崽子回来后才雀喜地吠了起来。柳子凡等人在小屋里暂行休息,辰伟让文鸯带领几十个虎贲卫去砍伐在陵墓里铺设栈道需要的树木,然后他拿着棋盘来到王薇秀面前,没有道歉的意思。
王薇秀怨与不怨,她在这男人面前都无能为力,只能顽强地保持着最后一个大家闺秀的尊严,不卑不亢。她看了眼辰伟捧着的围棋,咬着嘴唇不说话。
“我现在没空和你下棋,如果你要赢我,还得等到回到洛阳。明天后,我会派文鸯先送你到洛阳。”辰伟把围棋放在王薇秀身边,转身走了出去。
虽然小店生意随着刘掌柜的去世而关闭,可屋内却打扫得一尘不染。诸葛亮他们在屋内歇息,却不见司马飞雪和柳子凡的身影。
辰伟眼神黯然,知道司马飞雪的手掌伤得比想象的还要重,虽然第一时间擦了蜀山的特效药,不至于废了不能握剑,可是难免会留下难看的疤痕。对于一个美若天仙,肌肤如雪的女人而言,这是不得不遗憾的瑕疵。
他走出屋去,恰好柳子凡从外面走来,看见柳子凡神情,再看见远处站在山边的白衣,辰伟朝柳子凡点了点头,柳子凡笑了笑,有些苦涩。
辰伟朝司马飞雪走了过去,在她身边站住,山中烟雨朦胧,黎明时分尤其浓,远山只能隐隐约约看见轮廓。
微微的山风吹来,把空气中的血腥味吹淡了些。
“我救过你,你救过我,也算患难与共,相濡以沫啊。”辰伟看了眼身边的司马飞雪,轻声笑道。
虽然只能看到司马飞雪的侧脸,可也能感觉这女子面容清纯美丽,苍白轻柔,特别在周围烟雨弥漫之下,一身白衣没有半点俗气与厌腻。
“相濡以沫一词,只适合夫妻之间。辰将军语言轻佻,果然是蛮横霸道之人。”司马飞雪没看辰伟,可是言语却含有深意。
辰伟微微一笑,说道:“看来因为王薇秀这事,你对我有很大的意见。”
司马飞雪略微意外地看了辰伟一眼。
辰伟没有说话,在旁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双脚悬空,下面是几十米高的山崖。
辰伟在自己身边的石板拍了拍,示意司马飞雪过来。
司马飞雪静静看着辰伟片刻,最后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看见司马飞雪眼神,辰伟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坏,王薇秀以前是个世家女,可败落后沦为风尘女,二崽子他爹临死前花钱买下了她,我只不过是替刘掌柜完成他的遗愿而已。”
“刘掌柜初衷就是替傻儿子找个媳妇,没有将王薇秀救出水深火热的本意,可是我觉得,现在的结果不是最好的吗?”
辰伟望向司马飞雪。
司马飞雪原本对辰伟的误解慢慢地随着身边的轻烟薄雾淡去,秀美清冷的脸庞也微微回缓了一些。
辰伟看在眼里,心中默念这女子表面虽冷,却是一副好心肠。人美,心更美呐。
“要不你教教我,如何办?”辰伟问道。
司马飞雪轻轻摇了摇头,说道:“一个曾经身骄肉贵的世家女,最后不得不面临成为一个风尘女或者成为一个傻子的夫人的选择,这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是难以承受的打击。换做我,我也不能比你处理得更好。”
“我知道她的难处,所以我没有逼她,但我觉得人之间嘛,无论一开始多么的不待见,可相处相处着,终究会有感情的。到时候如果她依旧真的不愿意和二崽子在一起,我便让她走吧。强拧得瓜不甜。”辰伟说道。
司马飞雪点了点头,难得地同意了辰伟一次。
辰伟看了眼司马飞雪包扎的右手,脑海里又重新浮现司马飞雪救下自己的画面,心中就像涌起了温泉水,暖暖的,只是想到以后很有可能在她掌心留下烫伤的伤疤,不由觉得很是愧疚。
司马飞雪见辰伟目光落在自己的手掌上,有些不自然地握了握,说道:“不用感激我。”
辰伟笑了笑,说道:“我有一个很神奇的药,虽然不至于能够把伤疤去掉,不过能让你手掌心的伤疤淡一些,如果效果好,不认真看不会看得见。”
无论多清冷高上的仙子,也是爱美。没人愿意自己身上多一道难看的伤疤。
“把手给我。”辰伟轻声道。
司马飞雪秀眸笼罩着一层轻烟薄雾,犹豫了一下,然后把右手伸给了辰伟。
辰伟把她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腿上,发现她的手着实好看,腕白肌红,细圆无节,只是把绷带拆开,掌心手指露出了血肉模糊的伤口。
司马飞雪皱起眉心。
“闭上眼。”辰伟真挚地望向司马飞雪俏丽的玉颊。
“为什么?”司马飞雪秀眸闪过一抹疑惑。
“你就当我故弄玄虚罢了,不准偷看。”辰伟嘴角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
司马飞雪轻轻咬着下唇,慢慢闭上眼。
辰伟静静地看着闭着眼的司马飞雪,秀雅的美貌,超凡脱俗,着实风姿端丽,娇美难言。
他咬破了指头,嫣红的鲜血一滴一滴地落在司马飞雪的伤口处。
“别睁眼,是药水。相信我。”辰伟见司马飞雪有睁开眼的意思,连忙说道。
司马飞雪闭着眼不动了。
良久后,感觉辰伟开始帮自己重新包扎好伤口,她才睁开眼,看了眼自己的右手,轻声笑道:“天下哪里有如此神奇的药,你哄我罢了。”
辰伟含笑不语,只感觉脸上挂着微笑的司马飞雪着实美得倾国绝伦。
见到辰伟怔怔地注视自己的脸容,司马飞雪冰肌莹彻的脸颊微微浮上一抹淡淡的红晕,只是在夜幕下,辰伟无法看清这美丽无限的画面了。
“看够没有?”司马飞雪见辰伟没有收敛的意思,冷冷地问道。
“姑娘,我在看风景。”辰伟厚颜无耻,目光没有挪开半丝。
“是吗?”司马飞雪微微眯眼,准备起身离去。
“在我的家乡流行着这么一句话:那就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你漂亮,就像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所以我在看风景。”
司马飞雪从没听过男子如此轻浮的话语,又羞又怒,转过脸去,却没有离开的意思了。
辰伟嘴角露出一抹笑意,视线望向远处飘扬的白雾大山,轻声叹道:
“这边风光独好啊——”
两人静静坐着,前面是美丽的云中山,后面是山壁小店,山风轻轻地吹,风光确实甚好。
“突然想唱首歌。”辰伟笑道。
司马飞雪静静地看着远方景色,她很喜欢深山静谧的感觉,然后耳边响起了辰伟的歌声。
风,没有方向的吹来
雨,也跟着悲伤起来
没有人能告诉我
爱是在什么时候悄悄走开
风伴着花谢了又开
雨把眼泪落向大海
……
司马飞雪的眸子慢慢变亮,平生第一次听过这样的歌儿,好特别的旋律。
对啊,古代人又怎么听过如此轻快的流行曲?
辰伟有些沙哑的歌声在山风中慢慢飘扬而去,在寂静的山中悠悠地回荡。虽然唱得不算很好,可在这样清幽的环境下,却别具韵味。
小店里,柳子凡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外面那对背影,眼神有些古怪,最后垂下头。
……
黎明终于离去,朝阳在东山冉冉升起。万丈光芒射来,驱去了群山萦绕的露水烟雾。
“真美……”司马飞雪看着远方的日出美景,心旷神怡,轻声叹道。
看见阳光照在司马飞雪洁白美丽的脸颊上,辰伟㊣(7)也轻声道:“真美……”
司马飞雪转过脸来,恰好和辰伟相对,两目对望。
“你打开你手掌的绷带,也许你发现会有更美的风光。”辰伟笑道。
司马飞雪半信半疑,解开绷带,秀眸露出一抹惊喜之色,那层被烫伤的皮肤竟然褪去了一些,长出粉嫩的新肉。
“等外表那层死皮全部褪掉,长出新肉后,应该不会留下太深的疤痕。”辰伟微笑道。
“谢谢你。”
而这时候,两人背后的古道,慢慢响起马蹄声。
一支黑甲骑兵从远方跑来,为首的正是孙厚。文鸯迎上去和他说了几句话后,孙厚便走到悬崖边,对辰伟轻声说了几句什么。
辰伟眉头微微皱起,并没有说些什么,扬了扬手。
孙厚脸色有些难看,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辰伟表情凝重,这次没杀死魏忌,也许日后就再难有这样的机会。
司马飞雪静静地看着辰伟,问道:“你和诸葛孔明什么关系,你们两者为何都想把对方置于死地?”
辰伟沉吟了片刻,道:“他并不叫诸葛孔明,他叫魏忌。”
司马飞雪秀眸闪过一抹光芒,“你怎么知道?”
辰伟站了起来,看着东边越升越高的朝阳,轻声道:
“因为我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
司马飞雪娇躯一颤,喃喃地念着:“星辰落于淆山,圣人出……”
“辰伟……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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