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瑾瑜看向那弟子,怒道:“有人落入陷阱,你们怎么会不知道的?”
“属下失职!”那人单膝跪下来,“昨日的确发现石板坏了一处,也检查过看是不是有人落入了陷阱,可我们什么也没看见。于是当值兄弟便当这是哪个弟子出入时不小心弄坏的,抓紧修复好了,没想到竟被那落入陷阱之人给糊弄了过去。”
凌玄书道:“火烽那时一定是受了些伤才想要隐匿行迹暂时歇息的,凭他的能耐,要躲过几个人的视线并不是难事。”
“别说了,”刘掌门飞奔出门,“追!”
邵煜新看了眼陷阱的深度,比最初自己等人落入的那个只深不浅,“这样他都能在无人帮助的情况下逃出来,轻功只怕已是独步天下。”
“看他能一路冲到此处才被陷阱困住便知他步法有多轻多快了,”凌玄夜叹息道,“我看我们追得上他的可能不大。”
话是这么说,众人还是跟着刘掌门追了出去。
马匹本是按照人头数备下的,如今被火烽夺走了一匹,便要有一人无马可乘了。
贝瑾瑜回头唤那守门的弟子,“速速再牵一匹马过来!”
“来不及了!”凌玄褀道。
刘掌门郝帮主等人已经策马奔出了老远。
凌玄霜偷眼去看邵煜新,“虽然我骑马骑不惯,但如果有人想和我同乘一骑的话,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地给他一点面子。”
“别磨蹭了,”凌玄褀要拉他上马,“反正都是我负责保护你,你便与我骑一匹马好了。”
凌玄霜用力推他,“混球,你少给我捣乱!”
邵煜新好笑地从后头走过来,“与我同乘吧。”
“好!”凌玄霜毫不犹豫地抛弃了自己的弟弟。
马突然开始躁动不安了起来,竟有拉也拉不住的架势。
“这怎么回事?”贝瑾瑜抓紧缰绳,努力维持平衡。
“铁马金戈,”邵煜新向那对雪狮打了个手势,“退后,我走了之后你们再跟,但不许跟太紧。”
铁马退到大门边,缓缓低下头。
金戈高傲转身对邵煜新甩尾巴。
铁马抬起前爪拨了拨金戈的耳朵,似在安慰。
金戈这才回头看了邵煜新一眼,趴了下来。
邵煜新无奈,“我知道你们委屈,回头给你们买一整头牛!”
凌玄霜有一种自己很快就要变成牛的预感,拉了拉邵煜新道:“快走吧快走吧。”
一行人纵马跑了一个多时辰,却没有再见到火烽的踪迹。
邵煜新与凌玄霜最后一个赶上来,见众人都已停下,凌玄霜问道:“不追了?”
“火烽弃了马,”凌玄夜道,“人不知道哪里去了。”
邵煜新半低了头看靠在自己怀中的人,“这回有了马,我们不用挤了。”
凌玄霜装可怜,“可是我屁股颠簸得非常痛,我一个人的话一定会坐不住掉下马的。”
“真是辛苦你了。”邵煜新配合道。
“还好还好。”凌玄霜靠得心安理得。
此处仍有些偏僻,除了九瓦连环寨的人进出踩出了这一条路外,四周都是树林,想要找人根本无异于大海捞针。
郝帮主道:“贝寨主,这里你清楚,你觉得那贼人可能逃到哪里去?”
“此处缺水少粮,他无法长久躲下去,”贝瑾瑜脸上的疲倦很明显,“若要真地离开,还得走水路。”
曹义道:“火烽对此一定不了解,不会那么快便寻路离开,我们只要先到水边等着他不就行了?”
“其实……并不难找,”贝瑾瑜指着前边的路,“再往前走不远便是个岔路口,分成三条路,有两条是为了迷惑外人,另一条路便是与此相连。我们从这里出去,不要拐弯一直向前走的话,很快便到码头了。”
“那我们还等什么,快追啊!”晏清萧一夹马腹,沿路继续追去。
众人一个接一个跟了上去,贝瑾瑜叹了口气,也要驱马前行。
背后却忽然一暖。
贝瑾瑜回头看。
凌玄渊自他手上接过缰绳,“我来吧,你累了便靠着我睡一会儿。”
贝瑾瑜微微笑了笑,转回身靠在他胸前,闭上了眼睛。
凌玄渊与贝瑾瑜赶到码头时,众人已经都下马等在了那里。
凌玄书走过来摊了摊手,“事实证明火烽并没有那么笨,他已经抢了船跑了,我们连影子都没瞧见。”
凌玄渊揽着贝瑾瑜的腰跃下马背,“早该想到的。”
守码头的两个弟子跑过来,垂着头对贝瑾瑜道:“属下失职,属下该死,请寨主责罚。”
贝瑾瑜见他们二人身上都有伤,道:“不要紧,你们再备一艘船,我们要到衍州城去。”
“是!”那二人一听说不会受罚,都麻利地去办事了。
但他们一行十几人,再加上马匹,需要的船自然不小,等那二人找齐了船工并引着他们将船开到码头,又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
刘掌门急得走来走去一刻也闲不下来,登上了船还在甲板上一圈圈转,“耽搁了这许久,火烽早就不知去向了,我们还如何追得上他?”
凌玄夜顺口应道:“追不上。”
“……”刘掌门道,“那我们该当如何?”
贝瑾瑜缓步走过来,“火烽所乘到底是我的船,船上都是我的人,他纵使胁迫了他们开船,却也不会在船上久留,应是会就近下船。”
“所以我们也就近下船去找他便好了,”凌玄霜蹦跳着上船来,“是不是啊弟媳?”
贝瑾瑜笑而不答。
凌玄褀道:“衍州城便是贝寨主推算他会下船的地方了?他既能比我们先到,自然也会先离开,我们岂不是仍追不上他?”
“走一步算一步,”邵煜新上得船来,“凌二少和贝寨主都是这般打算的吧?”
凌玄渊点头,“没错,我总觉得火烽还会闹出其他动静来。”
柳娘揉了揉手臂上的伤,“看来也只能这样了。”
凌玄书双手撑在船舷上看还站在码头上的晏清萧,“船要走了,你要留下来么?”
“我……”晏清萧心烦无比,如今连付楠都不在身边,让他孤身一人上船,还不又要去他半条命?
凌玄书忍笑,“真地那么怕水?”
“谁怕了!我就是……”晏清萧外强中干。
凌玄书又从船上走下来,“这次船不会毁,你也不会再落水,别怕。”
“都跟你说了我没在害怕!”晏清萧躲着他的视线,正好瞧见邵煜新的那对雪狮悠闲地漫步过来,于是一指雪狮道,“我在等它们!”
凌玄书压下他的手,顺势握住他的手腕,“好,我知道了,现在你等到了,可以上船了。”
“不……不急……”
“你不急刘掌门急。”凌玄书走在他身后,将他半圈在臂弯中向前推,“怕的话就闭上眼睛,我会带着你。”
“跟你说了几遍我不害怕!”晏清萧这般说时,双眼已经紧紧地闭上了。
贝瑾瑜留下了船会在江上行驶一日半的话,便由凌玄渊扶着到舱里房间去休息了。
其余人闲着无聊,看那对雪狮趴在甲板上晒太阳晒得惬意,便也跟着围坐在甲板上东一句西一句地打发时间。
他们算得了暂时的轻松,可苦了晏清萧。本打算上了船便进舱里睡觉,可躺了没多久就觉得船晃得他头晕;想起来到外边吹吹风,不多时却连胃也跟着不舒服了起来。旁人在前甲板上聊得欢,他却在后甲板上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晏清萧觉得自己已丢人丢到了家。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手上拿着张丝帕。
晏清萧抓过丝帕,胡乱在唇边抹了抹,“多谢。”
又有一只杯子递到面前,晏清萧这才转身来看,见是凌玄书,不耐道:“你又想怎么样?”
“喝点热水吧,”凌玄书道,“暖暖胃,兴许便不会那么难受了。”
晏清萧接过杯子喝了两口水,“下次再有需要走水路才到的地方,我绝不会再去了。”
“没什么办法能让你好一些么?”凌玄书问道。
晏清萧喝干了杯中水,将杯子塞还给他,“我要是知道的话,还用受这份罪么?”
凌玄书忽然想到什么,拉着他便走,“你随我来。”
“去哪儿?”晏清萧脚步不稳地跟着他,“喂,我在问你话……”
凌玄书拖着他一路来到前甲板,走到邵煜新身旁,问道:“邵原主,可不可以让你这对雪狮陪他玩玩?”他将晏清萧向前一推。
邵煜新正坐在雪狮旁,抚了抚金戈的头道:“当然,想和这两个小家伙变亲近很容易,你拿点牛肉给他们吃,那就想怎么玩都可以了。”
凌玄书让晏清萧坐下,“我去给你弄牛肉。”
“等……”晏清萧不敢太放心,又向旁挪了挪,本想叫凌玄书不用去了,凌玄书却已下了舱底。
邵煜新道:“试着摸摸它,它不会攻击你。”
“我当然知道它不会攻击我,我可不是在害怕!”晏清萧说着,一点点将手伸过去,当指尖触到雪狮柔软的皮毛时,心中的紧张便完全被想要与它们更为亲近的冲动所取代,简直喜欢得一塌糊涂。
凌玄书提着半袋子牛肉从舱底上来时,便见晏清萧正与雪狮玩得不亦乐乎,而凌玄霜则满脸怨念地远远坐在对面看着他们,口中时不时嘀咕着什么。
“我觉得你更需要这个,”凌玄书将牛肉朝他递了递,“给你?”
凌玄霜斜了他一眼,“给我做什么,喂你么?”
凌玄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