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玄夜已飞速追了过去。
众人打着擒住了小火烽后头的事便好说的主意,正要上前帮忙,便见二火烽带着四名饮血使和一队弟子赶来围攻。
霍思归紧了紧拳头。
陶心悦察觉出了他的不寻常,低声道:“你不可冲动,合众人之力,不愁无法为你报仇。”
霍思归吐出一口气,转头对她笑。
陶心悦:“……”果然无法习惯这张脸。
一见夏靖轩,二火烽的脸立时变得生动无比,他摸了摸颈间那片骇人的疤痕,咬牙冲了上来,对身后众人道:“小兔崽子给我,其余的你们通通宰掉!”
夏靖轩吓得忙躲到凌玄褀身后。
凌玄褀以手臂护住他,“放心,他们上次那么多好手都没能把我们怎样,更不用说这次少了那么多人了。”
凌玄夜追至近前,便见慕非寒与小火烽打得难分难解。
他们二人一个剑法精绝,一个轻功无敌,进攻与闪躲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精妙绝伦,全无旁人立足之处。若凌玄夜是个局外人,定然会觉得赏心悦目。
可惜他不是,所以只能在一旁捏一把汗道:“非寒,你当心些,你要抢回天蚕雪衣,却被你自己不小心弄坏了岂不可惜?”
小火烽得意至极,明明许多次都能轻易脱离这场战斗,他倒似故意一般,晃来晃去地引慕非寒来袭。
慕非寒不在意道:“不会弄坏,天蚕雪衣刀枪不入。”
凌玄夜哭笑不得道:“可玄铁剑无坚不摧。”
慕非寒递出去的剑招有一瞬间的凝滞。
小火烽眼中闪过意外,迈出的一步下意识谨慎许多,随后却更为大胆起来,“你不是想拿回宝衣么?你舍得弄坏它?”
慕非寒目光坚定下来,“有什么舍不得,坏了也好过穿在你身上!”他说着,剑招愈发凌厉。
小火烽似是有些不高兴了,招式渐渐密集了起来,全然不将慕非寒手上锋利无比的玄铁剑和他使出的上乘剑法放在眼里,肆无忌惮地与他空手相搏。
从前的他或许没有胆量如此,只会选择远远逃开,毕竟以他的轻功来说想要脱身并不难;但武功精进之后,他却不会只一味地仗着轻功躲闪了,他有把握能胜得过慕非寒。
可他忘了旁边还有一个凌玄夜。
凌玄夜一直目不转睛瞧着他二人,因此当他看到小火烽的背后出现了一瞬的空当时,毫不迟疑地提掌便上,直逼他背心几处要穴。
小火烽耳听得掌风猛烈,不敢怠慢,忙退让开去。
慕非寒趁机连刺出三剑。
前两剑被小火烽躲了过去,第三剑却终没能躲过。只听得刺啦一声,他的衣衫便被自中间划开,露出里头白得晃眼的一件短衫。
短衫洁白如雪,横纵相织的丝线极细,若非眼力不错根本瞧不出,宛若浑然天成;丝线白里又透着不显眼的金光,在阳光的照耀下异常炫目。
“这就是天蚕雪衣,”凌玄夜赞叹道,“好美。”
小火烽因为被划了一下而惊讶,凌玄夜因为看到了天蚕雪衣而惊叹,二人都有些分神。
只有慕非寒没什么反应,抓住了小火烽晃神的时机,使出的剑法招招致命。
饮血教弟子自是不用说,就连跟着二火烽来的四名饮血使也很快便被凌玄书与晏清萧杀干净了。
凌玄渊抱着沉睡的贝瑾瑜,凌玄褀护着受伤的夏靖轩,两兄弟根本没出手。
霍思归的目标很明确,只是二火烽,陶心悦也上前去帮他。
可他二人加起来也不是二火烽的对手,邵煜新担心陶心悦会受伤,便也去帮了一把。
凌玄霜一边看着邵煜新一边对凌玄渊道:“你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去帮玄夜?”
凌玄渊道:“你仔细瞧二火烽的身法,他并无心与我们硬碰硬,而是以轻功来回闪躲,若我们当中有人要越过他朝小火烽那边去,他便立时再将人逼回来。”
凌玄霜心说我要是能看得懂才奇了,“他在为小火烽争取脱身的时间?”
凌玄渊道:“没错。”
凌玄书与晏清萧解决好了饮血使,也来帮邵煜新三人的忙,二火烽立时感觉吃不消了。
霍思归这时却突然向旁退了退。
陶心悦不解地看着他。
二火烽稍得喘息之空,大声道:“臭小子,还不快走!”
霍思归瞧准他要脱身的方向,先一步拦住他的去路,在水中泡得只剩下扇骨的折扇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面门挥去。
二火烽大惊,向后猛闪,险些被凌玄书手上的玄铁剑削下半个肩头。
霍思归低咒一声,一击不中,他定然全力脱身,以他的轻功,只怕再难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
二火烽倒掠到一颗树上,踩着上下摇动的树枝,居高临下地瞪着霍思归,“你是什么人?”
霍思归抬起下颌,“想要你命的人。”
“旁人不可能如此清楚我饮血教变化无常的武功路数,”二火烽按住淌血的肩头,眼中的疑惑逐渐消散,“你是霍思归。”
霍思归冷笑一声,扯掉了脸上的人品面具,“没错,我回来报仇了。”
“叛徒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二火烽足尖在树枝上轻点,一跃老高向旁纵去,“你等着到阴曹地府去侍奉你爹娘吧!”
小火烽本已无心再与他二人斗下去,听到二火烽那一声催促,当下便欲脱身。
他身法极快,本是想留也留不住的,但凌玄夜早就放弃了以武功将人留下的想法,甫一见他迈开脚步,当即便扑了上去。
小火烽微微意外,手刀却劈得一点也不含糊。
凌玄夜侧身躲过,顺势抓住了他的手臂。
与此同时,慕非寒当面一剑刺来。
“该死!”小火烽迅疾无比地矮身躲过这一剑,手在天蚕雪衣上抓了两把,而后身体从衣衫里滑出,不过眨眼便隐没在了树林中。
凌玄夜还没回过神,提起被他抓在手上的天蚕雪衣看了看,“金蝉脱壳?”
“算他聪明。”慕非寒将剑插在地上,接过凌玄夜手中的天蚕雪衣,道,“脱。”
凌玄夜:“……”
慕非寒见他不动,便上前一步开始解他的衣衫。
凌玄夜抓着他的手,“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激动,但是我们其实可以等到夜里回房,这样幕天席地的毕竟不好,我兄长他们很快……”
慕非寒看了他一眼,“你在说什么?”
凌玄夜一怔,“什么?”
慕非寒已将他外衫褪下,开始帮他穿天蚕雪衣。
凌玄夜这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连忙阻止,“使不得使不得,这不是你娘留给你的么,你自己都舍不得穿,那么宝贝地收藏着,怎好给我?”
慕非寒道:“你我无需再分彼此。”
凌玄夜乖乖闭嘴,心里却有些不舒服。自己曾为他执着于取回天蚕雪衣一事责怪于他,不想他竟是要将宝衣赠与自己才这般执着的。凌玄夜偷眼去看他,满眼愧意。
慕非寒毫无所觉,为他穿好天蚕雪衣,又重新将他的外衫套回去,“二人相处之事我不很清楚到底该怎么做,但我希望你能够相信我。”
天蚕雪衣又薄又轻,穿在身上几乎感觉不到,凌玄夜接过他的手自己系腰带,在那之前忍不住又摸了摸。他笑了笑道:“即使你不给我这个,我也是相信你的。”
慕非寒道:“定情信物。”
凌玄夜:“……”
“好漂亮的定情信物!”凌玄霜冲过来还想再扒一次凌玄夜的衣衫,“一闪一闪的,我还没看够,要不你敞着走吧?”
凌玄夜:“……”
凌玄渊低头看了看贝瑾瑜,如果他醒着,听到“天蚕雪衣”这四个字,一定会双眼放光了。
凌玄书咳了两声,“我说,要不要先说正事?”
晏清萧惊异地瞟了他一眼,“这话居然也有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时候。”
凌玄书伸手要去抱他,“不要说得好像我很没有正事一样。”
晏清萧躲开,“你有么?”
“我……”
“不是要说正事么?”凌玄渊道。
晏清萧点头,“这回正常多了。”
凌玄书:“……”
夏靖轩拍着胸脯道:“正事是我们又把他打退了,真是太好了。”
凌玄褀笑,“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想要问清楚人家为什么要抓你么,怎么到了该问的时候,你又躲起来了?”
夏靖轩拍拍他的肩,“我那不是怕万一我有什么闪失你要被我大哥责骂么。”
凌玄褀:“……”
“我们擒他不住,”霍思归有些泄气,“只要他想逃,我们便擒他不住。”
陶心悦看着他恢复了俊秀的脸,有些不知如何安慰,“总会有办法的。”
凌玄书道:“放心,他将我们引上饮血峰,绝不会想要一直逃到最后。就算他真地想逃也不要紧,只要将他们兄弟三人逼到逃无可逃的地方不就成了?”
“你是说……”霍思归重拾信心。
凌玄书微笑,“不是我说,是你说,绝壁,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