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那异常明亮的眸子望着沈玉,沉默了很久,然后皱眉道:“你问这些做什么?”
沈玉平静说道:“想了解一下。”
老人摇头,说道:“不管你的事情。”
沈玉静静望着老人,也知道这位老人便是书院三位夫子之一的其中一位,同时也是苏陌经常挂念在嘴中的文伯伯。
只是听见这话,沈玉却没有罢休的意思,平静说道:“三千年前,无数巅峰大修行者离奇失踪,就连世间灵气也倒退大半,甚至那短短的一百年,所有的痕迹都被直接抹去,难道书院没有试图了解过?”
老人再问道:“是道衍真人喊你来问的?”
沈玉摇头道:“是我自己。”
老人听见这话不再犹豫,摇了摇头说道:“这些事情与你们这些小辈无关,等到什么时候有资格了书院自然会告诉你们。”
“我听大师兄说过,您近些年也一直在研究失落时代的事情。”
沈玉沉默了会,眼神望向那些书籍,询问道:“这里面便是几千年前的记录?”
老人望了沈玉一眼,想了想说道:“若是你实在想看,可以进去自己查查。”
沈玉微微弯腰,道:“多谢。”
...
当沈玉走入洞内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里面深处还有十数个类似外面这样摆放书架的空地,那些带着年代感的老旧书籍安静的摆放在那里,有的甚至还仅仅只有两三页残篇,字迹都已经模糊不清。
老人说道:“不用想了,这里所有的书都是,若是你真想查出来的话,就一本本慢慢翻吧。”
沈玉笑道:“多谢前辈,接下来些许日子就打扰前辈了。”
老人摆了摆手,说道:“儒门之中没什么前辈不前辈的,我叫文若海,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先生便可。”
沈玉微微点头,然后随手拿起身旁的一本古籍便站在那看了起来。
刚看了两三页,沈玉就知道了这里的内容是有多么复杂,所有有关于三千年前的信息,无论什么种类都被搜集到这里,就连三千年前的某些招式以及各大一流宗门的信息人物都没有遗漏。
可想而知,也就只有书院能够有如此大的手段。
老人看着沈玉已经入神的模样,没有打扰,只是默默离开了山洞。
接下来的几日,沈玉宛如痴迷了一般,整日除了看书仿佛就没有别的事情,除了偶尔累了歇息时,手边堆积的书越来越多,如小山一般。
老人有一日与沈玉一起看书,傍晚时有些累了,转过头看见沈玉还是那么平静认真的模样,问道:“可看出什么东西来了?”
沈玉摇头说道:“除了介绍一些人物势力小道消息外,没有什么发现。”
老人说道:“我看了这么些年,知道要想揭开什么事情,要善于将一个个消息线索连接起来,就算最后的答案是错的,但至少这样才有机会。”
沈玉放下书本,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
老人认真说道:“如一颗颗散落在地面的珠子,我们的思维就像是一条线,用这条线将一颗颗珠子拼凑起来,就能得到一个完整的故事,这个故事也许错误,但也有可能找到真相的方法。”
沈玉说道:“有道理,不知文先生可用这个法子看出了些什么。”
老人抚须微微一笑,显得还有些许得意,说道:“比如巨鲸门,你可知道。”
沈玉点头平静道:“三千年前北海短暂崛起的一流宗门,门主朱鲸是一名仙境大修行者。”
“不错。”
老人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近些年来我潜心研究,结果从不同的传记消息之中摸索出了一个秘密,那便是巨鲸门无缘无故被人灭门,表面是因为仇杀,实际是因为在海边得罪了某位少年,而那名少年恰恰是某座圣地的传人!”
老人微微一笑,显然对自己的这个发现很是得意。
沈玉理解老人的这种感觉,在每一个个看似不经意间的消息之中摸索出一个被时间埋藏住的真相,那种感觉对于读书人来说,是一种极为得意的自豪与满足感。
沈玉看见老人流露出宛如稚童般的笑容,想了想还是没有打算将一些事实说出来。
这件事他恰恰知道。
因为当初巨鲸门得罪的少年是张虚静,也就是三千年前创立道宗的那位祖师,以及....他的亲传弟子。
至于巨鲸门灭门的原因更是有些荒唐,因为当一些俗套的恩怨结仇时,巨鲸门门主刚好知道张虚静是他的弟子,二话不说,直接吓得送出了宗门至宝,当时的沈玉自然理都没理,然而谁成想朱鲸以为大祸临头,然后干脆伪装了一桩祸事,顺势就将整个宗门给解散了......
于是乎这件事情就自然而然被一传十十传百,一些自以为知道内情的人就将此事传了下来。
这件事沈玉也是事后听张虚静当做趣事说起才知晓,现在突然想起还有些感慨。
像这种事情在三千年前的那个时代只会多,不会少,多少数不清的真相都埋藏在了历史长河中,就算偶尔自以为自己知道了真相,可实际的样子却是往往会让你措手不及。
沈玉摇了摇头,突然觉得这些都是无趣的事情,然后又将目光转移到了书上。
千愁何解?唯有读书。
沈玉望着洞口旁边贴着的那几个大字,笑了笑,心神再次沉静在书海之中。
...
一看便是一月,一月便是三十天。
沈玉在洞口已经整整三十日都没有出去。
洞门口来了位老人,孟规站在洞口,看了眼脸色有些憔悴的男子,沉默不语。
文若海先生在洞口外晒太阳,懒洋洋说道:“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真是稀客。”
孟规冷哼了一声,说道:“就你钻研的那点破东西,他要问,你直接告诉他便行,怎么还磨磨唧唧的?读书人的肚量哪去了?”
文若海眉毛一挑,笑道:“哟,连自己的学生都不关心,你什么时候对一个道宗后辈如此关心了?”
孟规说道:“关你屁事。”
文若海对这位多年熟悉的至交老友自然很是随意,笑着摇头。
沉默了会。
孟规皱眉说道:“你个酸秀才,还真不说啊?来来来,你给我说说看,你研究三千年前的那些破事,究竟又研究出了些什么东西?”
文若海叹了口气,摇头道:“这些事情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不需要知道的事情,另外你还真以为是我舍不得将知道的这点东西说出来?”
孟规眉目微微一挑,“哦?还有谁强迫你?”
“是院长。”文若海脸色平静,隔绝了周围的气息,轻声说道:“关于三千前的事情院长其实在很多年前就有所研究,前些年才将这件事告诉我,并且一直吩咐过不得外传。”
孟规挑眉道:“为什么不告诉我。”
文若海淡淡说道:“以你的性子能够在这里待上半月?又确定能守口如瓶谁都不说?”
孟规翻了个白眼,显然不想说话,片刻后又皱眉道:“奇怪,这件事怎么连院长都如此在意,依照我对他的了解,肯定不仅仅是好奇那么简单。”
文若海简单平静道:“不知道。”
能够猛然一瞪眼,道:“你是不是又故意瞒着我些什么?”
文若海猛然也翻了个白眼,爆粗口骂道:“滚犊子。”
孟规悻悻然收回了目光,转头看了眼洞内,问道:“那这个怎么办?”
文若海平静说道:“我当初也是从这些书里面知道了一些零碎答案,依然是些模棱两可的东西,若是有真本事,自然能够自己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