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姨娘娘家兄弟多,兄弟生的儿子女儿更多,好几十个侄女里,她选中洪冰双,为的是她脸长得好,性格又蠢,是个笨蛋美人,好拿捏。
但是,如今看来,有些太过蠢了。
只不过是看到一个容颜比她好的丫头,就要推人下水,再不济做得隐蔽些,叫个丫头干也就罢了,洪冰双竟然亲自动手!
手段如此粗鄙,若非洪姨娘帮着扫了首尾,若被侯府夫人发现了,指不定要闹出什么风波来呢!
“姑姑,你不懂!”
洪冰双扭扭捏捏地说:
“表哥他,大婚那天,他都不肯碰我!第二天还当着我的面,和那丫头眉来眼去的,这让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有那死丫头在,表哥心里怎么会有我!”
洪姨娘想说,你这性子,没那丫头,大公子也看不上你。
但,自己选的人,能怎么办,只能自己教。
“什么心里有你,没你的,喝点酒,下点药,讲点好话,哭一哭,你不是很喜欢他吗?
别的不要讲,就哭一哭你对他的仰慕之情。一个娇滴滴的大美人爱他爱的要死要活的,次数多了,他能不动心?
你脸长得好,还怕男人不肯睡你,借种生个孩子而已,有什么难的!你当男人心里有你才能睡你?还只睡你一个?”
洪冰双捂着耳朵就要跑:
“哎呀!姑姑,表哥不是这样的人,他跟其他男人不一样,你再这样说,我不理你了!反正,我不管,姑姑你帮我把云容那个丫头卖掉!卖得远远的。”
洪姨娘没理她,拿出一个盒子推给她:“今天大公子会回来,把这个给他。”
洪冰双终究好奇,拿过来问道:“姑姑,这是什么呀?”
洪姨娘看向她:“你既然想让他心里有你,就别只顾着和个小丫头比,谁被他多看了一眼这种不着调的小事,我问你,你可知道,他现在最大的难处是什么?”
洪冰双眨巴着眼睛:“是什么呀?姑姑,他遇到什么难处啦?”
洪姨娘抚额,她错了,她真的选错人了。
不过不要紧,不过借种生个孩子,待孩子生下来,这孩子的娘亲蠢不蠢也就不重要了。
没有娘亲,没有父亲,不是更好嘛。
她只需要将这有她娘家血脉的孩子,变成侯府的世子便行了。
如此她在侯府的后半辈子,也算有了依靠。
侯府的世子,是选嫡还是选长,不过是侯爷一念之间。
她能说动侯爷让洪家姑娘做侯府公子的正妻,自然也能说动侯爷选长立世子。
“里面是三百两银票,你不用多说,就说这个是你生母留给你压箱底的嫁妆就行,你这么说了,他必定感动,心里定然有你。”
“啊?可是姨娘,你为什么要给他钱呀?表哥玉树兰枝,仙人一般,你让我给他钱,多俗气呀!我才不要呢,再说了,他一个侯府大公子,总不至于差这点钱吧。”
侯府大公子白亭山还真缺钱,很缺,堂堂勇毅侯府长公子,手里连100两现银都拿不出来,说出去,能有谁信。
侯府夫人乌明珠之所以笃定白亭山今日必回侯府,一是因为今日沐休,二是因为这个月月例银该发了。
其他的公子小姐,例银都是自己房里的大丫头每月凭牌子去账房领,唯有大公子和五姑娘,夫人怜惜他们年幼又没个亲娘看顾,怕被房中刁奴贪墨,故而定了每月由她亲自发放。
如今大公子已经大婚了,这规矩也没人说要改过来。
虽说人人都道大公子今日必回,但直待到日落西山,白亭山才带着小书童青竹回侯府来。
侯爷领兵在外不在家,白亭山一回来,衣服都不及换,先到侯夫人住的梵香苑请安来了。
“快来坐,今日怎回得如此迟?我当你早上就该回来了,晚饭可曾吃了?”乌明珠忙让桂嬷嬷把白亭山扶起来。
白亭山没让桂嬷嬷扶,反而恭谨地把礼数行周全了,才坐下回道:
“已吃过了,是儿子不孝,让母亲担心了,今日周兄得一古籍孤本,与儿共赏,一时探讨入了迷,这才耽搁了时辰。”
乌明珠又让桂嬷嬷捧茶与他吃,劝道:
“虽说学问重要,也不及身体要紧,要我说,你这书童青竹真是不像话,主子误了时辰也不知劝诫,不如撵了去,改日我给你寻个得力之人……”
青竹本站在一边,听到主母怪罪,扑通就跪下了。
白亭山拿碗盖去拨弄茶盏中的浮沫,只是不喝,答道:
“母亲待儿子的心意,儿子心领了,只是这青竹虽蠢笨,却是当年兰姨娘为我寻的玩伴,兰姨娘去的早,身边旧人也没剩几个,夫人开恩,为我留个念想吧。”
乌明珠拿手帕擦擦眼泪:
“兰妹妹真是命苦,哎,当年,也是我这当主母的看护不力。南苑的那位,是侯爷心尖尖上的人,连我这个当主母的都要避让三舍,也不知兰妹妹哪里得罪了她。亭山啊,你也别怪侯爷啊,他想必也是不知情的……”
白亭山默了默,听乌明珠前程往事回忆了半晌,没有接话。
乌明珠收了手帕,又道:
“好了,我也不多留你了,你们小夫妻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快回去看看你夫人吧,少夫人三朝回门你都没去,这可就是你不对了。”
白亭山站起来,又朝乌明珠行了个周全的礼,然后道:
“此事母亲不必劝我,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自己的婚事我做不得主,但兰姨娘生我养我一场,我虽无能,不能为姨娘报仇,却也不能和仇人安排的女人生儿育女,谈情说爱。
否则岂不枉为人子。洪氏非要嫁我,我拦不住,但也仅此而已了。”
乌明珠叹道: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要不想回后院你夫人那里。前院母亲也给你归置好了,都是听话懂事的好姑娘。青竹毕竟是男人,你房里,也总要有能照顾你的可心人才好。”
“儿子谢过母亲。明日国子监有早课,儿子寅时三刻就要出门,不敢扰母亲清梦,这月的月例银子……”
乌明珠像是才想起这事,忙道:“瞧瞧,和你说着话,倒把这事儿给忘了,桂嬷嬷!”
桂嬷嬷捧了月银袋子出来给了青竹,白亭山又再礼数周全地与侯夫人告退,这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