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怎么回事!”
王夫人看看白亭山,又看看姜云容,头疼地说道:
“既已有孩儿,怎么侯夫人还将你卖与我,你们怎的不与她好好说清楚?”
是啊,怎么回事?问你呢。
白亭山看向姜云容,姜云容心领神会,哦哦,到我发挥了是么?
好的,好的,你看我这就给你编哈。
姜云容酝酿着,先红了眼,再掉了眼泪,半跪着说道:
“夫人,求夫人开恩,我一见夫人,就知夫人是在世的菩萨,最是人美心善,能遇到夫人,实乃云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王夫人此人,耳根子软,心也软,否则也不会任由自家独子,这么多年不去科考而毫无办法。
她呢,又爱美人,且尤其受不得美人落泪。
还没听到姜云容说具体要开什么恩,只是见了这小丫头吧嗒吧嗒往下掉眼泪,心已经软了,之前想的什么任他们哭求也绝不答应,更是老早忘到了天边。
“起来,起来,起来再说。”
王夫人将姜云容扶起来,拉着她的手安慰道:
“你好好说与我听,到底怎么回事?”
姜云容擦了擦眼泪,说道:
“是,夫人,我本就是大公子房中的丫鬟,伺候大公子多年。大公子今年娶了少夫人过门,少夫人是个宽厚之人,进门后也未曾赶我走,还说若我有孕,便给我姨娘名分。
谁知有一日,不知哪里跑出个和尚,对少夫人说有一煞星降到侯府,若不破煞,必将二竖为灾。结果那日,正巧大夫为我诊出有孕,于是府中便传,我这腹中孩儿,便是那煞星。”
听到这里,王夫人只觉四周凉飕飕的,原本拉着姜云容的手也默默缩回了袖子里。
白亭山却上前几步,将姜云容揽入怀中,说道:
“云容,你休要将此事放在心上,那不过是一个求财的野和尚,为着讹一笔银子,疯疯癫癫,什么都敢乱说,此话当不得真,我确是不信,什么煞星,什么二竖为灾,胡说八道,你看你我二人,如今不是好好的。”
王夫人默默抱紧了自己,有些后悔将丫头们留在了门外。
这可是煞星啊!极凶!
人多壮胆,人少,她有点慌!
她有心想说,白解元啊,这怎么能不信呢!你是不是好歹还是信一信,咱这眼光是不是还是要放宽广点,你们俩儿是好好的,那旁人呢?
那府中正办的丧事,是谁的夫人?
妈呀,这和尚有点本事呀,哪里是什么野和尚,分明就是高僧。
他一开始不是就对侯府少夫人说的吗?
二竖为灾嘛,侯府的少夫人可不就是病殁的,都对上了。
天啊,她刚刚还和这煞星共坐了马车,会不会已经被缠上了?
王夫人哆哆嗦嗦问道:“那高僧可有说要如何破煞?”
姜云容在白亭山怀中抽抽噎噎地哭道:
“说是这煞星极凶,却只克身边之人,只需将它送走即可破煞。少夫人心善,也是不信这和尚的话,未曾将我送走。 谁知少夫人,谁知少夫人……”
姜云容哭得不能自已,从小声哭泣,到哇哇大哭:
“谁知少夫人,竟然一日病过一日,昨日,竟生生病死了!侯夫人说,是我克死了少夫人,是我的错,便要将我送出侯府,哇哇哇哇……”
王夫人听得心里是哇凉哇凉地,她说侯夫人怎么给身契给的这么痛快,跟怕她反悔似的,原来,要给什么婉晴赎身只是个幌子,实则是要把这煞星送出去破煞。
只有她是个傻的,傻乎乎钻了这个套,乌明珠破了煞,而她却傻不愣登地,把这天杀的煞星接了过来。
姜云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白亭山不住哄道:“别听她胡说八道,少夫人的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不哭了哦,小心动了胎气。”
王夫人坐不住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突然觉得全身都不舒服起来,是头也疼,脚也痛,眼也花,耳也鸣,总之哪哪都不舒服。
连她身上带着的姜云容的身契,也感觉格外烫手。
这到底是什么煞,怎的如此厉害!
王夫人吓得脸都白了,担心再不破煞,自己是不是得步侯府少夫人的后尘!
对,身契, 身契呀!
王夫人忙忙慌慌将姜云容的身契掏出来,丢给白亭山道:“白公子,你找我既是为这丫头而来,我又如何能做那恶人,非要拆散你们不可,不如,我便将这丫头送还与你了。”
快把这病煞带走吧, 越远越好!
白亭山接了那身契,不动声色地喵了一眼,确定是姜云容的身契无疑了,这才将身契收入怀中,又将背在身后的行囊取了下来,却是一卷画轴。
白亭山将画轴呈给王夫人道:“多谢王夫人成全,让我们一家三口得以团聚,亭山拜谢夫人,小小心意,请王夫人笑纳。”
王夫人哪里敢接,王夫人恨不得现在就走,结果白亭山一句话让她定在当场。
白亭山道:“王夫人只需将此画给平之兄,白某保证,下次科考,平之兄必会下场。”
还能有这种好事?
若是真的,也就不枉费她今日遭遇这一番。
王夫人将信将疑地接过,道过谢。也顾不得看这画的究竟是何物,推开茶室包厢的大门,叫上丫鬟侍卫,忙忙慌慌,便下楼去了。
姜云容赶忙收了眼泪,脸上哭得红红得,还满是泪痕,期待地看着白亭山:“大公子,如何了?”
白亭山从怀中取出两张纸,都递给了姜云容道:“云容,我答应你的事,为你办成了。”
姜云容连忙接过,一张纸是她的身契,另一张纸是白亭山写的家长手书。
薄薄的两张纸,短短的几行字,几个印章,就决定了,她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到底是一个拥有良籍,自由的良民,还是一个依附于主子,毫无权利的奴婢。
姜云容拿着这两张纸,眼泪就掉了下来:
“大公子,谢谢你,你是我的大恩人。我欠你一个大大的恩情,从今以后,任何时候,任何事,你都可以找我来取,只要我能做到的,绝无二话。”
白亭山笑了笑:“当真?”
“自然!”姜云容回了他一个大大的笑脸,然后突然就陷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中。
有人在她耳边私语道:“我也喜欢。”
是昨日那未来得及说的喜欢。
是我那与你的喜欢不一样的喜欢。
是你不知道的喜欢。
我很喜欢你呀,从第一次见你开始,从我不该喜欢你开始。
我就很喜欢你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