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昼在床前一连守了三日,不管太后,皇后那边如何邀请,都不曾离开。
可江韵睡的十分不踏实,且每次苏醒,看他的眼神都像是在看陌生人,使得他的心跟着沉重几分。江韵的眼里没有他,准确的说,是没有所有人和物。
他的周围好像罩了一圈透明的玻璃罩,他看不到外面,而外界的任何人,声音,物件也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用了许多法子,都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起初景昼以为他在做戏,可那眼神又不似作假,便趁他睡着时,故意摘了他的戒指,在他醒来时,还是那副神情。
景昼记得他说过,这是他与凌云的定情信物,是他们的婚戒,可现在,这个戒指已经没办法引起他的反应。景昼突然有些束手无策。
把太医院所有太医都召集到玉华宫,日夜看护。
孙维掀开江韵的眼皮,又捏着下巴查看舌头,点头又摇头。最后退后几步,重重叹口气,然后摇摇头,抬眼看了看景昼,又叹口气,接着慢吞吞的跪倒在地,
“皇上,舌头上的伤口愈合的很好,不日就可拆线,”
话锋一转,“不过,据臣这几日的观察,把脉,江公子应是受到严重惊吓后,得了失魂症,怕是一辈子,都会如此。”
景昼坐在床边,看他刚刚一直叹气,真的很想一脚踢过去,攥紧拳头,太医跪了一屋子,但各个低眉顺眼,恐一个不留神惹得皇上不高兴。
“你们呢,怎么说?”
其他几个太医对视几眼,心中都有了大概,点头附和。“孙大人所言极是。”
景昼脸色阴沉得让人不寒而栗,瞪了这些人几眼,终于深吸一口气,平复平复情绪,偏头看向躺在床上的人,江韵眼睛直直的看着床顶,无悲无喜。
伸手轻轻抚摸上他的脸庞,因为伤了舌头,几乎吃不下什么东西,刚长出点肉,又都瘦没了。
“朕听说薛神医在京中,去请他来。”
孙维与卫岚对视一眼,头垂的更低了些,“是,臣遵旨。”
一个时辰后,薛林终于到了玉华宫,荔枝引着他到内室,一见到躺在床上的江韵,薛林三步并作两步到了床边。
急切道,“乖孙,爷爷来了,乖孙,,,”
可床上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睁着大眼睛四处看着,双眼并没有聚焦,不知看些什么。
薛林抖着手把江韵的脑袋扶正,俯身查看他的眼睛,心下大惊,一个不好的预感在心中生成。哆嗦着手搭上脉搏,又换了一只手把脉,攥紧手,身体微微颤抖。
目眦欲裂,“乖孙,你受苦了,别怕,爷爷来了,爷爷守着你。”
荔枝站在一边忍不住直抹眼泪,好好的主子,怎么就,,,
薛林忍了又忍,终是湿了眼眶,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叹了口气,“姑娘,可否告知老夫,我乖孙因何会这样?”
荔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直掉眼泪,就是不说话,也不敢说。
见她这样哪还能不知道,皇上,天杀的,把他好好的乖孙子折磨成这样。
起身拿过一边的药箱,取出一个药丸,“倒杯水。”
“是,是。”荔枝忙起身倒水。
药丸化开,薛林把江韵扶着坐起,“乖乖,咱们喝口水。”
结果江韵根本就没什么反应,荔枝取出喂药器,“小主不言不语,也不动作,奴婢每日只能用这给他喂食喂药。”
薛林看着那分明是给昏迷的人使用的,心里不由凉了几分,“给我吧。”
荔枝配合着薛林先把药喂了,结果喝一口,吐半口,江韵根本不配合两人费了半天功夫终于喂完药。
薛林指挥荔枝要了个铜盆放在床边,之后便坐着等,过了一刻钟,江韵突然痛苦的捂着肚子,薛林看准时间把人半抱在怀里拉到床边开始猛拍后背。
“哇,,,”
江韵吐了一口痰,接着又吐出一大口青黄的汁水,味道有些腥臭。
薛林也不嫌弃,一直给他拍着背,直到他吐不出东西,这才接过清水,一点一点喂给他。虽然还是吐出来比喝的多,接着拿过荔枝递过来的帕子擦干净嘴巴和下巴。
“乖孙,乖孙,还记得爷爷吗?”
“,,,”
“罢了,姑娘,可否让老夫见一见皇上?”
荔枝眼睛瞥了一眼外室,点了点头,引着人到了外间。
果然就见一英俊硬朗的男人端坐在主位,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尽显王者气度,“你要见朕?”
薛林跪下行礼,拳头在袖下握紧,“皇上,草民的乖孙,是被您所伤?”
“,,,”
“薛林,朕记得你不是江韵的亲爷爷。朕叫你来是为了救人,不是让你说这些废话。”景昼打量他一眼,眼中寒气一闪而过。
薛林手指攥的死紧,身体微微颤抖,“皇上,可否让草民带乖孙回家医治?”
“为了小韵着想,皇上也不愿?”
说罢抬起头,直视景昼,他年纪虽长,可双眼却并不浑浊,相反十分有神,眼中尽是不卑不亢。
景昼回看着他,看他虽然隐藏的很好,但眼中恨意一闪而过。
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朕准你日日进宫照顾他,或者你想暂住太医院,与太医商议医治之法,想必更为妥帖。”
“草民,留在太医院。”
“荔枝,带薛神医去太医院暂住,派人好生伺候。”
“是。”荔枝点头,替薛林引路,到了太医院,说明缘由,荔枝这才回去。
待她走远,几个太医院的人上前简单打了声招呼,都各自忙了,玉华宫那边,他们可是不敢掺和。
薛林往后院走,心里思索之后该怎么办,卫岚突然从隐蔽处出现,上前拉着薛林的一只手,“薛神医,事关江韵,请勿声张,跟我来。”
“哎哎,,,”
一路风风火火的拖着人到了一处偏僻的小房间,孙维早已等候在内,见到人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孙维直奔主题,“薛神医,在下孙维,这位是卫岚。”
“江公子的伤一直都是我们两个在照顾,今日特与您商议,请听在下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