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怀疑和担忧中度过了一夜,天亮后,两兄弟吃了早餐,又探讨了一番陈梅失踪的各种可能性,便去古镇派出所报案。
来到派出所,门口站岗的民警拦住了二人。
“民警同志,我们是来报案的!
“你们报什么案?”民警见对方说的是普通话,也用普通话回应,但带着很浓的粤语口音,勉强能听懂。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粤省人说普通话。
田子欣略略说了案情,民警验了二人的身份证,放他们进去,并指明了报案的地点和程序。
接待二人的是派出所副所长韩警官,一位年过五十的秃顶大叔,褐黄皮肤,蒜头鼻,厚嘴唇,一副标准本地人的长相。
韩警官详细询问了一些细节问题,也产生了怀疑,一口答应备案,并决定亲自去店里走一趟,看能不能找到一丝蛛丝马迹。
这时候外来人口管得还没后来那么严,派出所都没陈梅的资料。
田子欣带着他出了办公室,正准备回店,这时,只见一名干警急匆匆的跑了进来,说:“韩叔,不好了,刚才曹三村有村民来报案,说今日一早同村的曹彬在自家鱼塘挖淤泥时发现了一只装着尸体的麻袋!”
“什么!”
韩警官大吃一惊,但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很快冷静下来,立刻吩咐道:“小李,赶紧安排一辆警车,你和我一同去看看情况!”
“是!”
“你们两个也一同去,看是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好,好……”田子欣应着,声音在发颤,心脏不由自主的怦怦乱跳。
韩警官返回办公室戴上警帽,从抽屉里掏出手枪别上,迈步就走。
………
呜呜呜……
警笛鸣响,一辆由桑塔纳改装成的警车带着几个人飞驰电掣般的从派出所出发了,一路车辆和行人纷纷避让。
虽说粤省这些年外来人口增多,治安很乱,但人命无小案,还是要高度重视的。
来到曹三村鱼塘,只见那里已经围了许多人,捂着鼻子对着鱼塘边上一只麻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隔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恶臭。
见警车开来了,人们纷纷让道。
韩警官迈步走到麻袋前,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白手帕捂住嘴,皱着眉头用一根树枝敲打翻拔着查看。
红颜白骨,白骨红颜。
田子欣捂住鼻子,心中感到一股令人窒息的悲凉,这世道也太残忍了吧。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会是梅姐的。
看着那只满是污泥的麻袋,他心里默默的祈祷。
把它和明媚俏皮,热情能干的陈梅联系起来,他没法做到。
“谁是曹彬!”小李警官喝道。
“我就是。”话音落下,一个浑身污泥,卷着裤脚,赤着脚丫子的中年汉子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小李警官掏出一只笔记本,一边问话,一边作记录,完了,突然问:“曹彬,你既然没有打开麻袋,怎么就一定判断麻袋里是一具人尸呢?”
“不是人尸,那会是什么。”
曹彬愣了愣,又补上一句,“上个月曹一村也有人在鱼塘发现了一只麻袋,结果里面不就是一具女尸么。”
“别说了,确实是具人尸!”这时,韩警官很老道的确定。
“小李,把尸体搬上车运回验尸房,请法医验尸!”
“是!”
韩警官和小李警官把麻袋抬上警车的后备箱,呜呜呜……四人又坐着警车回派出所。
一路上,田子欣后背都在发毛。
………
警察们在验尸房里忙碌,田子欣没有离去,在派出所警室外转悠沉思,双腿转的麻木了,便走到一处花坛坐下抽烟。
他和陈梅相处不过短短一个星期,只知道她来自温州瑞安,独自一人在这边打拼,关于她的家庭背景一无所知。
出于一种悲天悯人的情怀,他不愿意陈梅出事。
这年代南下打工者,或者外出做生意者,都不是那么安全,会有人莫名其妙的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掉,成为永久的迷案。
一个美貌,有钱的少妇独自一人在外,尤其风险极大,不光会被劫色,还会被劫财,是很多不良份子的目标。
许多男人都是有少妇癖的。
目前来看,那位开丰田皇冠来接她的男子嫌疑最大。
多半是情杀......
要不要把这条线索跟韩警官反映……
“兄弟,你也别太担忧了,昨日我说的话是吓唬你的。”
正胡思乱想着,田子欢见他这个样子,便走过来安慰。
“据我在工厂时睡我下铺的一位哥们说,就着古镇差三岔五会有类似的事情出现,未必就是陈梅的。”
“但愿是我在胡思乱想吧!”田子欣深深叹了口气。
正说着,小李警官送着几位法医出来了,田子欣忙走过去问:“李警察,请问那尸体是谁?”
小李警官白了他一眼,说:“你真当咱们警察是神仙啊,这么快就确实是谁了,还要经过反复调查,研究考证才行。”
“不过,现在可以明确告诉你的是那是一具男尸!”
“男尸!”田子欣一听,心里一块堵着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吁着气急拍胸脯。
“我的妈,刚才真个吓死我了!”
“走,韩警官让你带我去你店里看看。”小李警察又说。
“行!”
…………
既然陈梅还有可能活着,田子欣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些,返回灯具店,开了门。
小李警察询问了一些陈梅的情况,做了记录,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田子欣看了一眼墙上的营业执照,上面写的截止日期是要到今年年底结束。
“那就好生看店做生意吧,如果梅姐一直不出现,等营业执照到期,自己就把它盘下来。”
目前,暂时就鸠占鹊巢了。
来到古镇没多久,就这么轻易的拥有了一个店面经营,只是过程有点反常。
田子欢整天窝在屋里看打打杀杀的录像,时间长了容易产生戾气,田子欣要求他来店里帮忙,主要是干搬运工,闲暇时让他去摸清附近厂家的布局,积累供应商资源,为以后扩展进货渠道作准备。
一些之前的老客户光临,都会问:“咦,陈小姐怎么好长时间都没见到了。”
田子欣便会说:“陈小姐温州老家有点私事要处理,得很长时间,我现在全面负责这店,什么生意跟我谈是一样的啊。”
陈梅平价灯具店在他的经营下,生意比之前更好,每日的入账和大客户的俘获比之前更多。其中朱德松每隔一个月都会来进一次货,数量自然没有吹嘘的那么多,但也算比较大的客户了。
又是两个月过去了,田子欣每月能从店里净赚四五万元,相当的可观。
他翻过之前的账本,要知道,陈梅最高峰的一个月才不过赚了三万多元。
只是,如果陈梅哪一天又回来了,这些增加的营业成果到底该如何算呢。
这是一个新问题。
到底是希望她回来,还是不希望她回来呢,这是一个很考验人性的大问题。
田子欣还是盼望她回来。
于是他未雨绸缪的做了两笔账,一笔是陈梅先前的账目和库存,一笔是他接手后做的新记录。
隔三岔五,他就去派出所询问一下这“案子”的进度,人家说只要人没死,就不算大案子;田子欣建议派人到温州那边去问问,人家又说目前警力不够,辖区内的治安还要维护,派不出人。
去了几次,也没个进展,田子欣便不好意思再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