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
在众大名府义军的欢呼声中,刘明遇望着建奴拖起自己的袍泽,纷纷撤退,除了苦笑还是哭笑。
赢了吗?
答案其实很明显,从作战意图上来说,确实赢了。建奴撤退了,大名府义军取得了作战意图方面的胜利。
可是付出的代价却非常大,二百多人伤亡。
在这场战斗中,他们明明射杀了二三十名建奴,但是大部分尸体却被建奴抢走了,大名府义军总共才获得五具尸体。
这五具尸体还是因为太过靠近大名府义军阵前,被义军士兵们抢回来的。
在战斗的时候,大名府义军士兵们由于紧张,暂时忘记了疼痛和恐惧,现在回过神来,不少士兵再也站不住了,他们或是靠在大车上,或是坐在地上。
看着鲜血还没有凝固的尸体……
“呕……”
呕吐这种生理反应会传染的,很快一下两个,整整上万人,呕吐声一片,空气中弥漫着让人恶心的味道。
这五具尸体其中一具就是被刘明遇射杀的,他的弩箭是独一无二的。刘明遇看着尸体倒是没有恐惧,毕竟他已经见过尸体了。可是听着耳边传来的呕吐声,他感觉胃里翻江倒海。
就在这时,卢象升手中拿着一柄朴刀,一马当先,朝着建奴撤退的方向追去。大名府义军其实并非没有骑兵,有的也只有四五十骑,而且都是劣马,一直没有上战场。
直到此刻,卢象升这才带着这四五十名骑兵追击,刘明遇看着卢象升身披一件银白色的铠甲一马当先,朝着建奴好几名红巴牙喇兵追了上去。
一名红巴牙喇兵转身挺起长矛准备迎击卢象升,卢象升采取极为不讲理的打斗方式,扬起朴刀就是一计重劈。
那名红巴牙喇兵的手中的长矛应声断成两截,然而卢象升的刀势不减,直接将这名建奴的半边脑袋砍了下来,飞扬的血雨很快就将卢象升那洁白的战袍和战马染成了红色,这份悍勇,令人胆寒。
刘明遇趁机大吼:“大人威武!”
“大人威武!”
大名府义军将士看着主帅如此骁勇,而且建奴在撤退,自然士气高涨,步兵开始迈开大腿,朝着建奴追去。
卢象升身边的四五十名骑兵个个奋勇争先,大砍大杀,长枪兵也怒吼着挺着长枪冲向后金骑兵的殿后部队,甚至将长枪当成标枪投出去。
建奴的军规就是如此,只要带回阵亡袍泽的尸体,可以分对方一半家产,所以,阵亡袍泽的尸体,也是钱财。
明军在建奴对战过程中,斩首很少,就是因为这原因,那些建奴携带着袍泽的尸体,根本就跑不快,被卢象升很快追上去。
建奴一边逃亡,一边不时的有骑兵掉队,被大名府义军的骑兵追上,只要追上去,大名府义军就是长枪乱刺,破军刀乱砍,完全是乱战。
然而,就是这样一阵乱打,反而把这群建奴打得没有脾气。
刘明遇也捡到一匹战马,大名府义军士兵大都不会骑马,可刘明遇会啊,在他后世还附庸风雅,养了几匹马。要说他在马上玩花样,肯定不行,骑着骏马奔驰,那绝对没有问题。
刘明遇一边纵马直追,一边端着弩机放冷箭。
“扑哧……”
一名建奴骑兵被射落战马,还不等这名建奴爬起来,空中飞过来一根长枪,不过准头有点差,并没有插中这名建奴。
人要是倒霉了,放屁都砸脚后跟。
这群建奴原本想穿过窦店村的官道,逃回良乡县。然而此时的官道上,却出现无数百姓,这些百姓推着大车、或者搬着桌子、板凳、柴火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将整条官道堵得严严实实。
接着,窦店百姓不约而同的将火把、火油倒在柴火上,这下前面没有路了。
再想调头,发现那名白甲将领带着骑兵追了上来,而且那名白甲将领勇猛得不像话,他那柄朴刀至少砍了七八名红巴牙喇兵。
牛录额真塔布伦见自己的部下一个个的倒下,眼看就要被明军淹没了,本能的感到一股寒意。
他打了这辈子的仗,也跟不少明军的精锐部队碰过面,算是见过大场面了,可就没有打过这样的仗。
这些连战袄都没几件的乌合之众竟然比明朝边军还要难缠,这种事情打死他都不会信的,可它偏偏就发生了,正在一点点吞噬他的部队的,正是刚才他还不屑一顾,自认为一冲就垮的乌合之众。
此时,塔布伦所部尽管还剩五六十人,可问题是,他们被堵在官道上,前面是一丈多高的火海,西北风刮着,让浓烟和火焰熏得他们连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左右两侧都是紧闭的大门,而他们身后则是明军的四五十名骑兵,在骑兵后面则是人山人海的大名府义军。
“主子,怎么办?”
塔布伦心中非常愤慨,关键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一名红巴牙喇兵向塔布伦道:“主子,擒贼先擒王……”
“对!”
塔布伦马上领悟过来,这名白甲明将显然是明军的主心骨,他只要死了,明军肯定就会溃败。
想到这里,塔布伦一脸狰狞:“爹个鸟,跟他们拼了!”
“拼了!”
塔布伦带着十几名红巴牙喇兵为前锋,后面跟着三十余骑,朝着卢象升所部冲了过去。
卢象升自然不会怕这几十名建奴。
双方都把马速提到了极限,径直冲向对方,把马刀或长枪探出去,对准对手的要害,高速飞驰的战马赋予锋利的马刀或长枪可怕的杀伤力,帛裂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建奴和明军士兵的甲衣被马刀切开,接着被切开的,是他们的身体,或者被长枪刺穿身体,挂上了就是非死即伤的下场!
塔布伦并没有对上卢象升,他与卢象升擦肩而过,只不过这一个照面,胜负立分。
塔布伦看着身边,不足二十骑。
而卢象升对面还有二三十骑兵。
“杀!”
塔布伦怒视着卢象升,歇斯底里的吼道。
然而,他并没有注意到,在他身后莫约四五十步的距离上,刘明遇端着弩机,瞄准了塔布伦的后背,狠狠扣下弩机的扳机。
“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