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博尔济的甲喇被硝烟笼罩住了,虽然看不清他们的实际情况,可以想象,这三轮子母炮加上虎蹲炮,七八十枚炮弹砸过去,博尔济的甲喇一定会损失严重,搞不好会元气大伤。
博尔济在冲锋的过程中,额头被一颗小弹片崩中,鲜血直流,他的眼神仿佛像受伤的野兽一样:“进攻,进攻!”
在这种情况下,进攻是最理想的选择,如果此时撤退,那就再给明军一个重新开炮的机会,此时的前锋距离第五司的炮兵只有不到一百步,咬牙承受着伤亡,只要冲上去,胜利就属于他们了。
毕竟,炮兵可没有什么近战能力。
只是博尔济没有想到的是,刘明遇还藏着大杀器,准备狠狠的阴他一下。
“迅雷炮开火!”
“砰砰砰砰……”
十六车迅雷炮车,在天字局第五司士兵的操作下,开始开火,一名士兵扣动板机,板机的击锤打中火绳,点燃火药,火药在枪膛里爆炸,爆炸产生的推力,将弹丸推出枪膛。
随着迅雷炮开火,冲锋在第五司阵前的建奴简直是自己往枪口撞,人和马都在弹雨中痉挛,身上喷出一股股血箭,上去一排被扫掉一排,再上去一排,又扫掉一排。
甲喇额真叶赫布赫和甲喇额真觉罗光都,本来不岔博尔济抢了自己的风头,巴不得他栽个筋斗,但此时却都变了面色,指着不断喷发烟雾的和膛焰的明军军阵失声叫道:“这帮明狗怎么会有这么多火铳?”
“难道他们全部都装备火铳不成??”
此时的博尔济所部,承受了原本不该承受的打击,这种原始版本的重机枪,是对付骑兵的最佳利器,虽然迅雷炮可不像加特林一样,拥有着极快的射速,但是,一个人手摇动转轮,一个人开火,效果不弱于后世机关枪点射。
在前排损失掉两百余骑之后,博尔济麾下的士兵再也坚持不住,调头就跑,前面的建奴想往后跑,后面的建奴骑兵还想着冲锋,于是两股骑兵撞在一起,混乱不堪。
虽然说,第五司此时已经快要成为强弩之末了,打得快的迅雷铳已经剩不了几发子弹,可是佛郎机子母炮却可以持续开火,虎蹲炮也完成了第二轮的装填。
“开炮,开炮!”
“轰轰……”
博尔济的一个甲喇被打得溃不成军,看到这一幕,岳托可是气坏了,原本以为重视了这支明军,可没有想到还是重招了。
用一千五百余骑,进攻一支只有两千余人的部队,这已经是超强阵容了,要不然,那就是一个牛录,或者两个牛录进攻。
“全军压上去,给爷撕碎他们!”
岳托是真的火了,原本以为遇到一只大肥猪,自己想吃猪食,缴获这支明军的物资和铠甲,壮大镶红旗的实力。没有想到这个肥猪太大,反而一口气崩掉了他的几颗牙齿。
岳托这次可是自作主张,私自离开龙口山,私自脱离战场,没有向汗王皇太极报告就跑过来打野。
当然,这其实不算是什么重大的事情,只要打赢了,那就一切都好说,可是,现在一下子死伤了这么多满洲勇士,汗王必然震怒。
如果没有足够的战利品,岳托都不知道拿什么来应付汗王的滔天怒火了!叶赫布赫和觉罗光都也深知这一点,各自率领本甲喇的全部兵力,狂吼着冲向尸横遍野的战场。
此时的觉罗光都,率领麾下的部曲冲向第二司马成功所部,叶赫布赫则率领麾下的部曲冲向第一司刘永顺所部。
面对急速冲锋而来的建奴,第一司和第二司的士兵只感觉呼吸困难,压力山大,他们不由自主的朝着后面望去。
只见军法司的士兵,已经举起刀、端着弩机,弩机对准的不是建奴,而是他们的后背。
用督战队来维持防线,不让士兵临阵逃脱,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天雄军成军的时间段,天字局训练也不充分。
“想想你们的家人,你们光荣战死,家里可以获得二十两银子,还有一百亩地,你们要是敢跑,格杀勿论,你们的家人连毛都落不着,死了也是白死!”
在军法队的严肃喝令下,第一司和第二司的士兵,总算收起了逃跑的念头。
当建奴的骑兵进攻第一司阵前二百余步,几乎同时第二司阵前也出现建奴的骑兵。
“弩机抬高半指,射!”
刘明遇下令之后,那些第一、第二司的士兵不由自主的扣动扳机。
“咻咻咻咻……”
天字局左右两翼的弩阵中就迸出无数点寒星,五六百支弩机脱弦而出。
紧接着,弩箭入肉的闷响此起彼伏,前面数排的骑兵人和马身上溅出点点血星,惨叫着,悲嘶着,轰然倒下!
觉罗光都以为右翼的明军没有开炮,还以为他们的实力不行,没有想到天字局的弩机威力这么强。
当然,与明军边军所使用的武器不一样,这些弩机一部分是孙承宗、刘策从保定府调过来的,一部分则是刘明遇花钱贿赂军需官买回来的,这些弩机都是精品,朝廷将作监生产的武器。
这种武器可是装备给京营士兵的,敢拿以次充好,匠作营以及上下主官除非嫌脑袋够硬。
这些长不过一尺的弩箭锋锐之极,挟着刺耳的呼啸破空而来,镶红旗旗兵的盔甲在它面前跟纸糊的一样,皮甲穿,铁甲裂,一箭贯胸,中者辄倒!
但更多弩箭还是往马身上招呼,不知道多少战马被这歹毒的弩箭命中,而且一旦被射中,往往是大半支箭钉入马体的,高速冲刺的战马狂嘶着倒下,将主人狠狠惯倒在地,不等摔倒的骑兵分清楚东南西北,无数马蹄便狠狠的踩了过去……
随着两轮弩箭刚刚射完,这些弩射手连弩机往地上一丢,举起手中的长枪,长枪一端顶在地上,一端斜指建奴冲锋过来的骑兵阵。
随着第一排长枪手列阵,后面的火铳手则端着火枪,朝着建奴的骑兵开火。
“砰砰砰……”
随着枪声落下,建奴骑兵又是死伤一地。
还没有结果,随着火铳升腾起的硝烟升起,这些建奴骑兵并没有发现,第一司的阵线上出现四口炮管粗得吓人的火炮,这就是没良心飞雷炮。
“嘭嘭嘭……”
沉闷的声音响起,飞雷炮开始发射,炸药炮凌空飞出,重达二十五斤重的火药炮打着璇儿,落在建奴的阵中。
“轰隆……”
二十五斤的黑火药,差不多相当于五公斤重的tnt,也相当于一枚一五五毫米的榴弹炮炮炮,建奴阵中升起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球,在火球的周围,十数名建奴骑兵就被爆炸的冲击波撕碎,天空下起了漫天血雨。
两轮弩机以及火铳,加上飞雷炮,并没有完全阻止建奴的冲锋,建奴原本扬起马刀,准备收割明军士兵的性命,此时他们却发现,眼前是一片密密麻麻的长枪丛林。
“不……”
战马冲锋时巨大的惯性,让建奴骑兵根本就来不及勒住战马,只能眼睁睁的撞向长枪锋利的枪刃。
“扑哧,扑哧……”
如同穿糖葫芦一样,建奴骑兵被串在长枪上,当然,手握长枪的天字局士兵,有的被撞得吐飞倒地,也有的被砍倒在地上。
当然,第二排的长枪手也竖起长枪,准备着建奴的到来。
仗打到这个份上,其实就是拼命。比谁能够坚持下去,双方伤亡直线上升,天字局的士兵也开始出现伤亡。
明军阵前出现密密麻麻的尸体和战马的尸体,这些尸体阻挡了骑兵的冲锋,让冲锋越来越不利,可是除了长枪阵,明军阵前的火铳手则持续开火,自由射击,临时加强在第一司和第二司的辎重司的士兵,也拿着弩机向建奴射击。
如此之近的距离,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技术,闭着眼睛都能射中建奴,建奴的伤亡直线上升……
最终,岳托承受不住了,只能含恨下令撤退。
三个甲喇十五个牛录的进攻并没有冲跨天字局的防线,反而损失惨重,特别是正面进攻的博尔济部,五个牛录几乎被打惨了,虽然没有一个牛录的部曲被打得全军覆,但是每个牛录都出现了重大的伤亡。
多者达到一百余骑,少则也有六七十骑,回头一算,损失将近两个牛录,达到五百余人。至于叶赫布赫和觉罗光都情况则稍好一点,他们也损失了二三百名部曲。
刘明遇望着如同潮水一般退去的镶红旗士兵,缓缓松了口气,事实上,天字局也到了强弩之末,特别是长枪手,伤亡非常大,第一司的一百多名长枪兵,几乎伤亡过半幸存的长枪手,已经不足以维持整个防线。
第二司的情况比第一司更加不堪,由于飞雷炮发生了意外,爆炸的冲击波只把炸药炮推出五六十步,连长枪兵被炸翻十几人,不要小看这十几人,差点阴沟里翻船。
“各司汇报伤亡!”
刘明遇擦擦额头的冷汗,有些心虚的问题。
刘永顺道:“第一司阵亡六十九人,三十八受伤!”
马成功道:“第二司阵亡九十三人,五十五人受伤!”
“第五司没有阵亡,受伤十七人!”
“辎重司阵亡三人,受伤十一人!”
这个结果,刘明遇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他们干掉了一千多名建奴骑兵,其中大部分建奴的尸体没有来得及抢走。
刘明遇道:“医护司赶紧救治伤员,军法司抽四个哨,临时顶在第一司和第二司!”
进攻失利,难受的其实是岳托。
他们现在可是骑虎难下,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