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队的指挥,对于战机的把握是一个非常要命的问题。
平心而论,天字局的装备虽然不错,可是与建奴的精锐部队比起来,差得还有点远,别看现在的天字局占据着石门镇,可问题是,这个镇子只是一个镇子,而不是一座城墙。
很多石门镇的百姓,为了省下一堵墙,直接在镇子的外墙上搭建了房屋,这样的城墙,阻挡土匪还行,可是阻挡建奴却差得远了。
如果建奴趁着天字局没有修建好防御工事,上来就直接决战,刘明遇也没有办法,现在天字局废掉了几乎一半的战斗力,还能保持战斗的只有三个局,八九百人而已。
只是非常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汉军的战斗力不强,那是因为他们吃不饱饭,投降建奴以来,他们跟着建奴四处抢劫大明百姓,虽然大头和好处都被建奴抢走了,他们也吃得满嘴流油。
在建奴下令汉军进攻的时候,这些汉军并没有像建奴进攻一样,直接骑兵冲阵,而是派出了上千人的试探性进攻。
在天字局的炮兵开火之后,他们同样用火炮进行反制。
“轰轰……”
几枚炮弹飞向天字局的炮兵阵地,只是非常可惜,这个时代的火炮,可不能像后世的火炮一样,指哪儿打哪儿。
建奴的汉军拥有四门红夷大炮,数量虽然少,射程却远远超过佛郎机炮,也超过了虎蹲炮。
三枚炮弹虽然准确太差,打了一个寂寞,可是有一枚炮弹却直接命中一堵矮墙,炮弹巨大的惯性,将这堵胸墙直接轰塌一个十几步宽的大豁口。
刘明遇有些担心,虽然陈全是一个老兵油子,带着第五司还算不错,他可不像让自己的炮兵司出现大规模伤亡。
“加快速度,抓紧时间修建防炮洞!”
刘明遇指挥下令道:“第三司的速度太慢,辎重司顶上去!”
“是!”
施良材朝着麾下的五个哨长下令修建壕沟的命令:“不想死的就快点!”
虽然刘富贵早已不是刘明遇的亲兵哨长,可是刘富贵只要完成军务司的工作,就跟在刘明遇面前。
石门镇往东,就是一大块的良田。可是,现在这块良田,已经被建奴的骑兵踩得不成样子。
他有些惋惜的道:“多好的地啊,被弄成这样了,真是可惜。”
“这一仗如果能打赢,就叫建奴连本带利的赔回来。”
刘明遇道:“必须要赔的!”
刘富贵看着第五司一轮齐射击溃了汉军的进攻,但是,汉军的炮击,却时而不时的发上一轮。
第五司的炮兵都是轻型火炮,根本就够不着建奴汉军炮兵的阵地,只能望着对方的炮兵,生闷气。
“少爷,咱们的炮太小,太吃亏了!”
“吃不了亏!”
刘明遇淡淡的笑道:“只要咱们把壕沟和防炮洞挖好,建奴就拿咱们没有办法了!”
事实上,天字局只是一个诱饵。
战略目的就是吸引建奴的进攻,只要建奴啃不下石门镇,他们就会如鲠在喉,卢象升麾下的骑兵就可以一锤定音。
此时负责指挥汉军进攻的是留守遵化的李思忠,他是明末名将李成梁的族孙,也就是李成梁堂兄弟的孙子。毕竟是出身将门,在与天字局的进攻中,打得有声有色。
事实上,这支汉军虽然没有取得什么战果,也没有受到大的损失,双方进入炮战,打得你来我往,也可以说,压着天字局的炮兵在打。
可问题是,他只是一个降将,虽然是三等参将,还没有一个甲喇额真有话语权。正白旗的甲喇额真英固勒岱却不满李思忠保存实力的打法。
正白旗甲喇额真英固勒岱守遵化的时候,他趁机招降文山峪、滦阳营等十五城,并且拥有攻克清河城之功,被皇太极嘉奖过后,他有些飘了。
明末是一个非常奇葩的时代,也是一个比烂的时代,偏偏大明号称最精锐的边军,其实已经烂到了骨子里。而且奇葩的文官,把边军和明军士兵当乞丐养,美其名曰,饿狗才凶。
结果,这样的明军战斗力不强,战斗意志更差,经常哗变和逃亡。
对于面前区区一两千人的部队,英固勒岱非常不满李思忠的进攻方式,在他的逼迫下,李思忠不得不下令全军进攻。
这等于逼着李思忠等人去送死。
李思忠自知自家身份的尴尬之处,他是李成梁的族孙,李成梁可是杀了努尔哈赤的父亲,也就是皇太极的爷爷,也是七大恨之一,李氏在投降建奴以后,一直被羞辱,把他们的尊严按在地上摩擦。
李思忠可不管反驳英固勒岱的命令,只能下令全军进攻。
“建奴疯了吗?”
三四千人进攻,而且明明在炮战中,汉军以少胜多,几乎压着天字局在打,只要汉军的炮兵阵地稍稍前移一点,就有可能直接炮击刘明遇的指挥部,甚至是石门镇中。
偏偏,这些建奴以已之短击天字局之长。
刘明遇稍一思考就知道了怎么回事,这不是不说,屁股决定脑袋,脑袋决定思维,李思忠所部的汉军,被建奴当成了弃子。
在以往建奴与明军的战斗中,他们向来喜欢先用明军降军攻阵,消耗明军的火炮和弩箭,这个时期的火炮和火枪,都不可能像后世那样连续射击,火炮能打一刻钟,马上发红,浇水都没有用。
火枪最多连续射击五次左右,枪管就会发红。
只要明军降军冲到明军阵前,建奴骑兵再一拥而上,取得最后胜利,反而打出了一个所谓建奴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神话”
刘富贵望着密密麻麻如同潮水一样冲过来的汉军,皱起眉头道:“少爷,这一仗不好打!”
“是不好打!”
刘明遇反而没有给第三司下达作战命令,反而给第四司下令道:“赵虎,你小子守好后面,别让这帮孙子偷袭了!”
“是!”
“周阿生,马成功!”
“你们两个司守好镇南和镇北!”
“是!”
下完命令,刘明遇这才领着亲卫哨,抵达阵前,他撕着嗓子吼道:“兄弟们,记住今天,记住我们前面那一群狗,他们曾经是我们的袍泽,因为贪生怕死,投降了建奴,你们也看到子,建奴可没有把他们当人,而是命他们送死,他们只要该死,老子就敢埋,你们也要记住,这就是当狗的下场!”
天字局的士兵们用刀背拍着身上的铠甲,或是用拳头击打着胸甲,放声狂叫:“嗷嗷……”
“擦亮你们的眼睛,看他们最后一眼,你们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他们都变成死人……什么建奴不满万,满万不可敌,我呸,都是狗屁,吹牛逼不打草稿!”
刘明遇道:“不要被他们那吹出来的虚名吓倒!我们的铠甲比他们的坚实,我们的刀枪比他们的精利,在我们背后,更有亿万人在全力支持我们,期盼着胜利的消息!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反正我想不出打败仗的理由!追随我的战旗,我将冲锋在前,带领你们将他们一压到底,击破他们,歼灭他们,粉碎他们……”
“埋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