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孙承宗动了!”
皇太极叹了口气道:“据我掌握的情报,孙承宗已经完成了杨国栋,侯世禄,马世龙等所部的整合!”
大明的军备废弛,边军战斗力低下,其实主要原因是文臣造成的,也就是长期以来养成的文臣与武臣不信任。
但是,这个要跟谁。
祖大寿见崇祯扣压了袁崇焕要制其罪,吓得祖大寿一口气跑到广宁城。后来,总算消除了双方的误会。但是关宁军出工不出力。
也就是说,名义上,这次战略全面反攻,是孙承宗指挥三路大军二三十万人马,分别以祖大寿、刘之纶、卢象升三个为指挥,。
可事实上,真正动弹的只有刘之纶部一万余人马,卢象升所部不到三万人马,在建奴主力大军在皇太极的率领下出关,仅留阿敏以及麾下不到一万六千人马防守长城防线十四座关隘。这一万六千余人马,其中超过三分之二,不是大明的降军,就是蒙古仆从军,真正的建奴八旗精锐只有六千余人马。
经过反复试探之后,杨国栋、马世龙、侯世禄包括刘策、张春等文武大臣,开始全面反攻永平府。
阿敏根本就抵达不住大明军队的全线反扑,可以说是,现在的长城防线全线告急!
听到这话,莽古尔泰有些不服气的道:“那又如何?就凭那些手下败将……”
不等莽古尔泰说完,岳托反驳道:“手下败将?说得轻松,二三十万明军,若是站着不动,你能杀几人?累也得把你累死!”
“你……”
“行了,都不要再说了!”
皇太极的心情更加烦躁。
就在这时,一名捧着海冬青的亲卫走进来,将鹰信递到皇太极手中。
皇太极看完信鸽上的内容,脸色大变。
皇太极也是打了半辈子仗的老鸟,很容易别看这封密信没头没尾,却非常容易看出真假。
“启禀大汗,奴才刚刚侦知,京师向宽河城送了五万斤火药!”
“什么?五万斤!”
皇太极听到这话,深深吸了一口凉气。
就算最重的五千斤红夷大炮,每一炮炮弹耗费火药二十斤,那么五万斤,足够刘家军发射两千五百余枚炮弹。
如果是三千斤重的红夷大炮,那么足可以发射一万余枚炮弹。
皇太极其实并不知道是,这并不是五万斤火药,而是五万斤硝石与硫磺,木炭这种东西,反而没有要。
刘明遇有张迎九这名会制造火药的大师,可以制造威力更大的颗粒式火药,有馒头不吃窝窝头,这是刘明遇的行事风格。
五万斤的硝石和硫磺,足够刘明遇配制六万余斤颗粒式火药。
无论是五万斤还是六万斤,其实对于建奴来说,意义不大。
皇太极没有冲身边的人发火,而是立即下令道:“阿济格,豪格,多铎、阿巴泰,蛮古尔泰古!”
“奴才在!”
“把你们的人全部散出去,一定要尽快找到这支车队!”
“是!”
皇太极望着众贝勒一脸郑重:“如果让卢象升得到这批火药,咱们不用打天雄军了,连他会用火咱们都给埋了!”
“遵命!”
……
平安保天雄大营,与建奴大营的沉闷不同,此时的天雄军非常兴奋。要知道,他们面对的可是建奴的主力部队,仅仅排在最前面的弓箭手就足足两千余人,差不多六七牛录。
在这个时期的建奴大明野战兵团的时候,兵力对比基本上就是一v八左右,两千余名建奴弓箭手,足以轻松击溃明军一支两万人的野战军团。
在开打之前,天雄军最多也就能硬扛两三千名建奴,结果天雄军在付出三四千人的伤亡后,二百多辆独轮车把建奴前锋营击溃了。而在后面的追击过程中,丝毫没有落下下风,基本上是一个换一个,大家都不断有人倒下,地上尸体叠起了好几层,污血横流。
看着横卧一地的建奴尸体,天雄军还是发出震天响的欢呼,他们赢了,他们真的在野战中击退了看似不可战胜的建奴八旗劲旅,他们做到了!
雷时声流着口水道:“好多首级啊!要是把这些首级割下来送到京城报捷,京城想不震动都不可能了!”
一些天雄军士兵迫不及待的离开队列上前割首级,这些都都是战功哪!
事实上,天雄军的士兵们,此时就像丰收后的农民,就差手舞足蹈了。
与所有兴奋的天雄军将士不同,卢象升非常冷静,他冷冷地下达命令:“立即拔营出发,目标宽河城!”
卢象升非常清楚,时间并不在站在天雄军这一边,也可以说是不站在大明这一边,天雄军的粮食只剩不到四天的消耗量,虽然今天缴获了两三千匹马尸,还有一部分战马,就算如此,消耗也仅仅比四天稍多一些。
坚持四天与坚持八天,对于卢象升来说,意义同样不大。
一旦粮食耗尽,那么不用建奴打,天雄军自然会崩溃,所以必须趁着建奴新败,马上冲到宽河城,与刘家军汇合在一起。
虽然说,刘家军那里的粮食没有多少,或许也坚持不了多久,有一座城坚守,却总好过平安保这里坚守。
平安保,只是一座地名,之前是属于宽河守御千户所的一外牧所所在地,如果说千户所是一座宽,百户所就是一座保。可好歹宽河城还有一座城池的架子,但是,平安保只剩下一个地名了。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卢象升下令拔营出发,连战场都没有来得及打扫,下面的士兵却不乐意了。
“卢大人,不割首级?这怎么行呢?”
“对啊,不割首级我们拿什么向朝廷报捷请赏啊?”
“没有首级,那这仗就白打了!”
“这首级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兄弟们也不容易!”
雷时声上前小心翼翼地道:“卢大人,要不,给他们半个时辰……不,三刻钟,一刻钟……”
卢象升面色铁青,怒喝道:“将士们不懂,你也不懂?我们此次出战是为了割首级向朝廷报捷请赏的么?立即拔营,马上出发!”
“是!”
雷时声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卢象升温文尔雅,很少发怒,现在他是真急了。
卢象升没好气的道:“你是右营参将,难道不知道咱们军中还有多少粮食?等建奴反应过来,我们天雄军全体上下都会成为建奴的战利品!”
卢象升马上想起了刘明遇为何单独成立军法司,以及军法局的意义,看来军中必须成立军法局。
“杨凯!”
“末将在!”
“从现在开始,你兼任天雄军军官法,命令各部立即出发,否则执行军法!”
“是!”
卢象升发火的情景,还真让天雄军将士们吓了一跳,但是,也有比较远的位置,根本就没有看到卢象升发火,也没有听到卢象升的命令。
他们继续打扫战场,甚至为了首级发生了你争我抢的现象,这一幕,落在卢象升的眼中,那就是顶风犯案,跟他这个统帅顶着来。
“执行军法!”
杨凯无奈之下,只好挥手下令,嗖嗖嗖一轮利箭射了过去,落在那帮不像话的家伙脚边,吓得那帮家伙一激灵,停止了争吵,傻傻的望向这边。
杨凯怒吼:“扔下首级滚回自己的位置,否则你们就得死!”
尽管天雄军将士万般不甘,还是放弃了遍地战利品,灰溜溜的返回队列。也有一些把首级拴在腰间,不肯扔掉,杨凯真的火了,劈手夺过一张强弓,连珠箭出,三名宁可违抗军令也不肯扔掉战利品的天雄军士兵咽喉中箭,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也变成了尸体。、这下大家都知道卢象升不是跟他们开玩笑的了,忙不迭的扔掉战利品,跟上大部队,继续向前挺进。
也幸亏是建奴的注意力都是放在了五万斤火药的车队上,他们扩大搜索范围,甚至从宽河城长城南线一百余里的范围内,到处都是建奴的骑兵。
然而,越是靠近宽河城的位置,建奴骑兵越少。建奴骑兵少,不代表没有,只不过,天雄军的骑兵数量高达四五千骑,特别是战马,现在已经突破六千余匹。
这股骑兵在骑兵决战中,自然还不是建奴骑兵的对手,可是对付建奴数十上百名哨骑,那自然是绰绰有余。
经过一天一夜半的时间,直到翌日上午,终于抵达了宽河城西方的杨树林,与刘家军第三团的阵地隔河(瀑河,在明史记载的是豹河)相望。
崇祯三年三月初二上午,天雄军与刘家军胜利会师,于此同时,卢象升下达命令,天雄军各部在杨树林的豹河西岸,沿着河湾构建大营。
接到天雄军抵达的消息,刘明遇带着麾下的陈天泽,刘富贵等人前来拜见卢象升。
刘明遇抵达豹河西岸天雄军大营的时候,卢象升并没有在大帐里等刘明遇,而是直接在大营南方,与建奴大营前侦察敌情。
“末将拜见大人!”
“拱辰来得正好!”
卢象升的心情似乎非常不错,他居然满脸春风,甚至大笑起来。
刘明遇道:“大人在笑什么?”
“我在笑建奴懦弱!”
“懦弱?”
天雄军诸将有些不解。
建奴要多凶悍有多凶悍,怎么跟懦弱沾了边?
刘明遇点点头:“不错,建奴就是太懦弱了!”
杨世恩曾经是刘明遇的顶头上司,现在刘明遇比他的级别还高,有点不爽了,他不敢反驳卢象升,却敢反驳刘明遇:“建奴怎么可能会懦弱?”
刘明遇指着建奴大营笑道:“刘家军与天雄军加在一起,尚不足四万之数,特别是刘家军,战兵不过六七千人,建奴明明在兵力上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却不敢主动进攻,这说明他们已经丧失了在正面交锋中击败我们的信心,转而试图依靠地利击败我们!不是一群欺软怕硬的懦夫,那是什么?”
“小刘将军说得好!”
王勇挺起胸膛,意气风发的笑道:“自建奴造反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建奴像今天这样露出怯态的,以前他们即便只有几十个人,也敢冲击比自己多出二三十倍明军,现在看来……还真是与小刘将军所说的这样,真是一帮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