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放箭!”
“别管羊群,射牛,射牛!”
“那边又过来了一群,朝那里射,朝那里射!”
惊呼声怒喝声响成一片,那些羊倒可以忽略不计,但是那些牛这可是上千斤重的大家伙,战马与它迎头相撞,那绝逼是九死一生的了。
蒙古和建奴联军骑兵擎起骑弓,朝红着眼睛冲撞而来的牛群玩命的放箭,抛洒出一片片绵密的箭雨。他们箭法精准,能骑在飞驰的战马背上一箭射中远处一只野兔,他们当中的佼佼者甚至能一箭将天空中盘旋的大雕给射下来,让他们射牛那根本就不在话下,弹指之间,冲在前面的牛便变成了特大号刺猬。
问题的关键是,牛不是野兔,也不是大雕,它们皮糙肉厚,生命力顽强,骑弓的弓力又弱,哪怕是用重箭,想一箭射死一头牛也是非常困难的,中箭后的牛群狂性大发,冲刺得更凶,更猛,如果牛背上再有一名身披铁甲手持马槊的骑兵,没有人会怀疑这是一支出色的重骑兵。
“砰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锋线不断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骨骼断折的脆响,蒙古和建奴联军骑兵锋线上人仰马翻,高速冲刺的牛和战马迎头相撞,造成致命的后果,不管是牛还是马,都在轰然相撞之后哀鸣着轰然倒下,马背上的骑兵被这股可怕的冲击力生生抛了出去,摔在地上两眼发黑,还没弄清楚哪根骨头断了,碗口大的牛蹄或者马蹄就从他们身上狠狠的踩了过去。
肚破肠流,血水飞溅!
好些部落头人眼角眦裂,双眼几乎要瞪出血来。他们部落的勇士,那些出色的小伙子,就这样摔倒在地上,被牛和马活活给踩成了肉泥,想给他们收尸,都没有办法收了。让牛和马踩死也就算了,不少勇士居然是被羊踩死踩伤的,这算什么?
该死的林丹汗?
蒙古骑兵也红了眼,弓箭缺乏杀伤力,那干脆就不用弓箭了,取出掷矛朝迎面冲来的牛群掷去。这招终于奏效了,掷矛洞穿牛腹,造成致命的伤害,很多牛在中了一矛之后便轰然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
但冲过来的牛实在太多了,他们就算有三头六臂都招架不住,战马一匹接一匹被撞翻。幸亏他们的队形足够的疏散,后面的主力部队有比较充裕的躲避空间,不然只是这一轮蛮牛冲撞就足以让他们哭出尿来了。
林丹汗、包克图等乐得哈哈大笑,不过他们顾得不笑,只能狼狈逃跑,牛群和羊群,是抵挡不了蒙古与建奴联军多久。
然而问题是,这一次林丹汗猜错了。随着林丹汗在科尔沁蒙古、喀尔喀蒙古以及察哈尔蒙古部落中烧杀抢劫,给蒙古部落造成了严重的损失,参与追击林丹汗的却不是一个部落,而是几十个部落联盟,他们看到满山遍野奔跑的羊群和牛群,怎么可以无动于衷?
很多蒙古与建奴联军士兵不再追击林丹部,而是朝着这些牛群、羊群追去,他们可不是在打扫战场,早一会,晚一会没有关系,可问题是,他们在追击林丹汗,错过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要说与林丹汗有仇的部落,毕竟是少数,林丹汗也知道铲草不除草,遗祸无穷的道理,所以……越来越多的蒙古与建奴联军开始追击这些满山遍野狂奔的牛羊。
当然,建奴骑兵好一点,他们到是没有加入这种哄抢之中,毕竟,建奴早已吃饱了,他们去年从大明抢到的好东西更多,看不上这些羊群与牛群。
一些部落甚至因为哄抢这些羊群发生了抡刀子互殴的事件,此事直到皇太极追上来,逮着这些部落首领骂一顿,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正是因为粆图台吉悍不畏死的殿后,又因为包克图原本是想销毁抢到的火炮,结果数百斤火药爆炸,把牛群和羊群炸疯了,从而给林丹汗赢得了喘息之机。
经过这么一折腾,林丹汗总算在损失三千四百余名骑的情况下,成功抵达盐湖镇,进入了刘家军的势力范围。
可,现如今杀红了眼的蒙古与建奴联军,也不客气,将盐湖镇这座小城,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包围,并且劝降。
盐湖镇的刘家军此时,守备团还没有到位,只有一百多名伤残的退伍老兵充当守卫。望着城外密密麻麻的蒙古与建奴联军,盐湖镇只能燃烧起三股狼烟向宽河城方向求援。
此时的刘明遇还在宽河城,原本宽河城既不是县,也不是州,而是武烈军的驻地,这个行政建制是非常迷的,就像当初的热河一样,属于名号不掌于职方。
上任刚刚不到十个月顺天巡抚刘宗周,上《面恩预矢责难之义以致君尧舜疏》,希望崇祯“超然远览,以尧舜之学,行尧舜之道”,崇祯认为这是迂阔之言。
崇祯求治心急,人才、饷粮、流寇、边患等常萦绕在心,希望群臣能拿出一些行之有效的具体措施。刘宗周却认为这些都是刑名之术,近于功利,人主应以仁义为本。因议论不合,刘宗周被罢免了,原本的历史时空,他回乡务农。
也不知道崇祯从哪里看到了刘明遇上书请调朝廷教谕前往宽河,结果崇祯大手一挥,把武烈军又更名为彰武军,宽河城升级为州,既营州。而刘宗周,从顺天府贬为营州知府。
作为巡抚降为知周,刘宗周也没有讨价还价,或者说拒绝不认,而是直接带着两个老仆前往宽河,当刘明遇准备前往七合营的时候,刘宗周来了。
他的计划只能再次改变。
原本,准确的说,刘明遇还是刘宗周这个顺天府的下属,现在好了,刘明遇成了刘宗州的顶头上司,这可能是崇祯皇帝的恶趣味吧。
“下官拜见冠军侯!”
刘明遇也知道刘宗周是东林党人,他望着刘宗周非常热情:“刘知州,您能来真的太好了,宽河书院,如今还没有山长,听闻您是江南大儒,仕林名宿,不如给宽河书院聘请几名师!”
刘宗周对于办学还是非常热诚的,作为理学大家,他还黄宗羲、陈确、陈洪绶、祁彪佳等老师,然而,此时的宽河书院虽然已经开学,可是看着学校里的学生,居然大都是儿童或少年,他微微皱起眉头。
刘明遇让人带着刘宗周在宽河书院里转了一圈,了解一下这里的情况。仅仅没过半个时辰,刘宗周就找到刘明遇问道:“冠军侯,宽河书院为何让军户子弟就学?”
刘明遇笑了:“本侯为军功侯,宽河城武烈军,不彰武军的军学,收军户子弟入学有何不可?再说了,孔子曰有教无类,农夫的子弟可以就学,军户的子弟有何不可?”
刘宗周冷声问道:“你都教导学生读何书?”
“多了!”
刘明遇淡淡的道:“这里可以教他们读书识字,还要教他们算术、物理、化学、医术、农艺、厨艺、天文、地理反正只要是他们用得着的,他们感兴趣的,这所学校都教!”
刘宗周目瞪口呆,他有种吐血的冲动:“如此以来,这学堂还成什么样子?学堂,就是教四书五经的地方!就是传授圣人之道的地方!”
刘明遇淡淡的道:“得了吧,还四书五经,圣人之道呢!现在世道这么乱,都快活不下去了,还谈什么圣人之道!在这年头,一门手艺比起什么圣人之道来强出不止百倍!”
刘宗周指着刘明遇道:“你就会胡说八道!一所学堂不教圣人之道,还算什么学堂?”
“反正我这所学堂就是不教圣人之道!这所学校的学子学会识够几千字,学会加减乘除之后就开始学他们最感兴趣的课程,喜欢画画的去学画画,喜欢唱歌的去学唱歌,喜欢种田的去学种田!”
刘明遇接着道:“本侯要用这所学校培养出一大批各行各业的精英,而不是一群只会空谈的书呆子!”
“你……”
刘宗周脖子上的血管像一条条大蚯蚓一样暴凸而起,张牙舞爪,仿佛轻轻一针就会爆裂开来,鲜血狂喷!
刘宗周的两颊的肌肉已经完全扭曲,吊起,那双总是喜欢眯着的眼睛瞪得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再加上酱紫的脸色,根根竖起的头发,还有那双张开的利爪,怨毒的目光,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只要再往他嘴角和指甲上染一点血,拉去拍猛鬼片那是绰绰有余了刘明遇不解地问道:“刘知州,刘大人,你这是……”
刘宗周的喉咙微微发甜,他心中暗道:“不好,让这小子气得要吐血了!”他的声音高亢尖厉:“冠军侯,你欲造反?”
“别介!”
刘明遇撇撇嘴道:“你老千万不要胡乱扣帽子,本侯脑袋小,承担不起,红口白牙说话要负责任,这么大的人了,无凭无据,岂可血口喷人?”
“你……”
刘明遇本来以为刘宗周的到来,会提高宽河城的发展效率,毕竟,刘宗周可是选体制内出来的官员,然而初次见面,对于刘宗周和东林党,刘明遇就完全失望了。
东林党,还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不过,正是因为刘宗周的出现,刘明遇迫不及待的要成立自己的政务机构。
报表都是杨纤纤给他整理的各种数据一目了然,现如今宽河城军户共计三万八千余户,直逼四万户大关。这些并不包括刚刚组建的六个守备团,六个守备团就是七千七百余户,这才以来,刘家军的军户就超过了四万户,达到四万五千余户。
民部共计九万六千余户,总户数是十三万四千余户,总人数超过三十三万人,由于青壮比例和单人人口较多,所以每户人口较少,放在后世也是一个小县城的人数了。
放在明末,这可是少数上县才能达到的人口。
三十三万人,这并不是终点,而且是每时每刻人口都是激增,成立政府,这是必然的结果。现在刘宗周成了知府,这个政府,必须架空刘宗周这个代表朝廷的官府。
尽管刘明遇已经接到了林丹汗被追到了盐湖镇,军事压力非常重,可是刘明遇却依旧召开军民代表大会,只是命令赵元清率领骑兵和守团军支援盐湖镇。
崇祯三年十月二十日,刘家军第一届代表军民代表大会,在宽河城军部,正式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