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了,星光闪闪,海浪变得温柔,轻轻拍打着舰体,发出哗哗轻响。一百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近百艘战舰布列在漆黑的海面上,各战舰早早点起了灯,点点灯光汇成一片灯海,整个舰队就像一座浮动的城市,蔚为壮观。
那一片璀璨的灯海在无声的警告着所有人,荷兰东印度公司舰队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海上力量,哪怕他们刚刚被刘家军的自杀船追得非常狼狈,然而,现在他们依旧最强大的舰队。
在荷兰人看来,刘家军海军的自杀船就是一群疯狗,如果狮子遇到疯狗,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否则打赢了不光彩,打输更加丢人。
因为荷兰人吃过这方面的亏,被郑芝龙用这一招揍过一顿。就郑芝龙那种火船,一百艘拼掉荷兰人一艘船,荷兰人也吃亏。偏偏上一次荷兰人与刘香损失超过六十多艘战舰,就连乐旗舰也差点沉没。
海面上的灯光夜景无疑是美丽的,即便是来自一支杀气腾腾的舰队,仍然让人心醉。然而,这座漂浮的城市却寂静无声,那些剽悍豪爽的水手,放荡形骸的妓女,还有自带娱乐天性的黑叔叔,都默不作声,舰长他们呆在一块喝闷酒,没有资格喝闷酒的水手则挤在狭窄闷热、恶臭难闻的船舱里发呆,他们那原本高昂得无以复加的士气泄得比吃了一大把巴豆还要厉害,以致于每一个人都精神萎靡,跟霜打过的秧苗似的。
如果说胜利是军人的高、潮,那么失败就是军人的泄药,任你怎么强悍的铁血劲旅,一旦打了大败仗,都是一泄如注。
这是荷兰东印度公司主力舰队第一次撤退,当然上一次不算,埃尔文向荷兰东印度公司汇报的是,刘家军海军用五六千艘火药爆炸船,趁着夜色逼近了荷兰人舰队,他们这才吃了一个大亏。
更何况,刘家军海军还有三四百艘主力战舰。荷兰指挥官博克塞喝着朗姆酒,心情有些低落。虽然自从博克塞担任东印度公司指挥官,发起第二次战争以来,荷兰联合舰队总共损失两艘战舰,其中包括一艘巡洋舰一艘武装商船,差不多四千余名仆从军士兵,其中包括五百二十六名荷兰人。
这样的损失对于荷兰东印度公司来说,其实已经不轻了,但是荷兰东印度公司实力雄厚,要弥补这样的损失并不难。真正让大家如此沮丧的并不是损失了多少战舰和人手,而是这次战役的经过。
毫无还手之力!
不管是陆战还是炮战,都毫无还手之力,完全就是被人家吊打!
陆战还好说,毕竟荷兰人的陆战水平并不高,而他们产的对手,却是大明第一强军,刘家军步骑军的强悍是出了名的,蒙古、建奴、人委寇……甭管是陆地的还是海上的品种都让他们操了个遍,又占着地利,火器之精利更是无人能及。
由于荷兰人太过顺利,指挥官的眼睛都长在额头上,目中无人,轻敌大意之下被刘家军士兵干翻,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博克塞最难受的是炮战,特别是陆军炮战中,荷兰人明明占据着火炮的数量优势,以及射程上的优势,然而荷兰人却失败了,这一结果却是让博克塞耿耿于怀,如刺梗喉。
一直以来都只有他们仗着猛烈的炮火去欺负别人的份,不管是印度人还是瓜哇人,面对他们那足以遮住海面的庞大舰队和铺天盖地的炮火,都只有发抖的份!
然而这次他们却被刘家军以区区十来门大炮给打得全无还手之力,刘家军的火炮射程不算太远,勉强与他们的二十四磅炮差不多,不如三十二磅炮更不如四十八磅炮,但是射速之快,精度之高,威力之强,完全超出了他们最夸张的想象!
“上帝啊!”
赛丽斯人这哪里是什么好捏的软柿子,分明就是谁碰扎谁一手血的刺猬。
回想起刘家军炮兵那惊人的射速,炮弹爆炸之后火光冲天的惨状,所有人都不寒而栗。装备区区十来门大炮的刘家军尚且如此难打,若是刘家军主力呢?
是不是更难对付?
没有人愿意回答这个问题,所有荷兰人心中茫然:我们真的能战胜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对手吗?
没有人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
就在博克塞郁闷的借酒消愁的时候,刘明遇也走进了台南码头。
“拜见侯爷!”
刘明遇看到刘家军士兵的刀枪的威逼之下,还有大约两三千名小矮子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这是怎么回事?”
刘明遇微微皱起眉头:“什么时候荷兰人跟小矮子搞到一起去了?”
“他们是郑芝龙的人!”
冯延栋望着刘家军道:“这些小矮子应该怎么办?”
刘明遇非常平淡的道:“一刀一个送他们回老家!本侯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小矮子带着刀踏上大明的土地之后还能喘气!”
冯延栋吓了一跳:“侯爷,杀俘不祥啊!”
刘明遇寒着脸道:“本侯才不信这一套,全部干掉!”
那冰冷的语气和充满恨意的目光把冯延栋给吓了一跳,不敢再劝了。
冯延栋也有些疑惑,这些小矮子怎么惹到刘明遇了?
接到刘明遇命令的刘家军士兵再也不客气,他们用枪逼着投降的小矮子们跪在地上,然后扬起破军刀照着他们的脑袋狠狠地砍了下去,刀砍裂肉体的闷响和小矮子临死前发出的野兽般的惨叫声让人毛骨耸然。
冯延栋叹了一口气道:“杀俘终究是不祥的……千年前大唐名将薛仁贵何等的勇猛无敌,却因为活埋十几万突厥战俘而在大非川落得个全军覆没、身败名裂的下场,侯爷应当裔引以为戒呀!”
刘明遇笑了笑,没再说话。他才不信这一套。
刘明遇这才走向台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