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大梁皇都已不远的一处山路上,一男一女正在匆忙赶路,两人看上去年纪都不大,约莫二十岁左右。
男子相貌粗犷,在这寒天冷月,上半身只穿了一件无袖花色皮袄,露出的双臂肌肉虬实。
女子不算太美,有着一双丹凤三角眼,打扮得却很是“妖”娆,花枝招展。
“虎头哥,你说你爹会不会不喜欢我?”女子面带担心之色问道。
男子闻言一把牵住女子柔弱的小手说道:“响尾妹,你放心吧,俺爹脾气可好着咧,不会不喜欢你的,俺爹不仅脾气好,学问还高,不像俺只会舞刀弄枪。”
女子“咯咯”地笑了几声,花枝再次招展起来,似乎很满意男子的回答。
“哎,虎头哥,你爹长得啥样啊?和你像吗?”
“才不像咧,俺是俺爹从雪地里捡回来的,要不是俺爹救了俺,俺早就冻死饿死了,俺爹笑起来可好看了,不像俺只是粗人一个,脑袋大不说,还长了条尾巴,笑起来更吓人。”
......
皇城南门出城十里之地有一处山谷,此谷极大,三面都是高耸入云的悬崖峭壁,只有一条入口可进,名曰:困龙谷。
谷内修有数处阁楼屋舍,正中更是建有一座千亩方圆的平台,在平台之上,足有数千之人被捆缚,男女老幼皆有,周围有重兵把守,遥遥地有无数人围观。
在一处阁楼上,一名黄衣青年负手而立,眼神冰冷地盯着中央平台,就在这时,一阵“咚咚”的上楼之声传来,不一会,一名身着宫装的年轻女子出现。
黄衣男子转有些诧异地问道:“师妹,你怎么来了?”
宫装女子缓缓几步走过,并肩而立,阴冷道:“等杀了这批人,破了那没用的老家伙根基,我定可将他的气运全部吸干,不过那臭道士真是越来越不配合,竟敢将六欲合欢散的用量降低,等此事一过,也无需留下他了。”
黄衣男子阴沉回道:“师妹放心,师兄知道怎么做,宗内传来消息,用不了多久我们合欢宗便可重现世间,到时再行此道就无需如此谨慎了。”
就在这时,黄衣男子突然嘴角勾起一抹阴冷邪笑,只见谷内一名身着灰衣的男子踏空而来,越过把手守重兵,手持三尺寒芒长剑,单脚直立一面数丈高的龙旗之上。
灰衣男子约莫四十多岁年纪,白面长须,右手指诀背负长剑,左手指诀一指平台前一处丈高棚楼暴喝到:“妖道,可敢与我一战!”
在棚楼内,一名身材微胖的道士打扮之人紧闭双目,打坐入定,对灰衣男子的举动不理不睬。
平台之上,数千跪立之人大多精神一震,一扫萎靡之色,眼中更是露出希望之芒。
在这些人前方有一名老者和六名年轻人单独而列,不过这几人却和其他人面色不同。
那名老者约莫六十岁年纪,头花白,皮肤白皙,样貌很是端正,只见他抖动枷锁铁链焦急吼道:“这位侠士快快离去,妖道法力无边,切莫再为了我文翰丢掉性命,我文翰实在受之不起!”
旗杆之上灰衣男子朝文翰一抱拳道:“文师德名远播,为天下苍生请命,实乃吾辈楷模,吾辈虽为草莽,但也知晓侠义二字,这妖道祸国殃民,为吾辈所不齿,吾辈又何惜自身,今日定要斩妖除魔,肃清宇内,才不枉立世为人。”
灰衣男子说完,手中寒芒一抖,脚踏虚空一剑向着棚楼之上的道士刺去。
道士端坐其上完全不为所动,眼看剑尖已到数丈之内,突然,一声青年男子冷哼传出。
灰衣男子只觉眼前一道月华银光闪过,身形便如断线风筝一般爆射落地,喷出数口热血后,眼皮止不住地闭合,即将昏死过去,在昏死之前,他看到一名黄衣男子飘然而落,手持一把银光折扇。
几名士兵熟练无比地将灰衣男子捆缚一番,拖到平台之上众人之后,在后面已有数十名打扮各异的昏迷之人,灰衣男子也成了其中一员。
昏暗的天空突然开始滴落下一两点雨滴,很微很细,但入脸冰冷,凄风吹过即干,似乎在随时等待将大地冲洗一番。
在通往困龙谷的路上,一辆通体被刷得漆黑的奢华马车缓缓前进,路过一名白衣青年,驾马之人“吁”了几声后,从车上跳下一名同是白衣的青年。
马车上跳下的那名白衣青年正是在西城深宅内密谋的那名殿下,此人乃是大梁国三皇子,被封祁王。
三皇子向着眼前相貌普通的白衣青年一礼道:“这位侠士可是要去困龙谷?”
这名相貌普通的白衣青年正是牛凡,回上一礼道:“正是。”
三皇子用手接了下飘落的星雨之点,面带微笑道:“天公不美,侠士若不弃,可与在下一同前往。”
牛凡没有拒绝,上了马车,内里很是宽敞,熏香扑鼻,狐裘软垫,很是奢华,中间一个炭炉在细微的“噼啪”声中散光热。
“在下梁三,不知侠士如何称呼?”三皇子捧手问道。
“在下牛凡。”牛凡淡淡回道。
梁三称呼牛凡为侠士,牛凡没有反驳,困龙谷内的事情牛凡已经打听不少,而牛凡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救人和杀人。
两人无论是误会与否,对此行的目的都是心照不宣。
“天降妖孽,国有顽疾,吾辈有志之士,虽心有余而力不足,徒呼奈何?”三皇子轻叹一声,似是说给牛凡听,又像是在自问。
牛凡闻言微微有些诧异,但并未急着回答,用钳子撩拨下火炭,一丝温热散出。
“这炭火虽小,却能驱走车内寒气,唯光热耳,些许凉了,撩拨一下又可再热,若还不够,再加一块就是。”
牛凡说完夹起一块细炭投入炉内,牛凡话语简单,落在三皇子耳内却完全不同,他猛地一怔,心中不停重复牛凡的话语。
多年以后,三皇子早已成为一代明君,但他始终不忘牛凡今日的话语,唯光热耳,他的一生也是如此做,每年寒天烤火时,他都亲自撩拨一下炭火,看着木炭自强不止地燃烧,那块被撩拨的炭火将周围木炭烧得更旺,新加入的木炭也迅燃烧,直至全部化为灰烬,结束炭火的一生,带来的却是周围温热,奸邪不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