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亚然被精灵族那奇葩的爱情观,震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虽然他从上辈子开始就一直是个处,但并非没有谈过恋爱,甚至与此相反,身处五光十色,美人儿多如过江之鲫的时尚圈,又是炙手可热的知名新锐珠宝设计师,斐亚然也曾交往过不少男男女女。
但就像之前说过的,他对那些美人儿的喜爱,更像是对美丽事物的欣赏,可以勾肩搭背耳鬓厮磨抱到怀里宠,却并没有把他们拐到床上抵死缠绵的冲动,甚至因为龟毛的洁癖,连接吻都不曾有过,所以最后无一例外,都被对方以“你其实根本就不爱我”这个理由,甩得干脆利落。
斐亚然自认为骨子里十分有绅士风度,所以每次被甩从不多做挽留,甚至在之后还能心平气和笑得四平八稳地与对方继续做朋友,在能帮对方的时候,顺手帮一把。
当然,对于某些把他甩了后,还无理取闹寻死腻活说他根本不懂爱的人,斐亚然基本不会再搭理。
何苦呢?爱情本就是这世上最美妙的东西之一,如果痛苦多于快乐,还死活不撒手,那就只能送一句“diewhyyoutry”了。
斐亚然享受沉浸在爱情中的感觉,那与他亲手把一块蒙尘的宝石,打磨得圆润璀璨,看着它一点点绽放出惊世的光华,同样美妙。
所以,他实在不懂,为什么精灵会对爱情抱有如此奇葩的想法。
心底虽然不解,但斐亚然也不会为此和白据理力争。
他早晚都要回家,也终究会再度回归为人类的身份,届时在这片树海,这块大陆上所经历的一切都将会是一场梦,他没必要因为这个和整个精灵族较真,反正在这里,他也不会爱上任何人。
对于蓝斯和拉斐尔的过往,斐亚然基本是当做故事,听过就扔在脑后。
斐亚然没办法原谅蓝斯,好在蓝斯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再出现在艾泽拉斯有伤害到自己和其他精灵的可能,不过这件事可能会产生的另一个后遗症,却让斐亚然有些在意。
“白,我还可以去加西亚那里学习吗?”目光落在白身上,斐亚然直截了当地问道。
经过昨天的事情,斐亚然觉得自己可以借着这次机会,脱离已经扮演了近一个月的幼/齿形象,当然,这种改变并非指不可控的外表,而是指性格。
因为受了伤太过疲惫,所以从昨天开始,斐亚然就提不起力气和兴致再对着一众精灵卖萌,然后他发现,大家不但没有对此觉得奇怪,反而以为他是受了刺激,所以才会变得比以往沉默也沉寂了许多。
就连白,在今天看到自己少言寡语,不再笑得一脸蠢萌的模样后,都没有感到丝毫违和,反而因此觉得更加愧疚和心疼,所以斐亚然觉得,这或许是个可以脱离之前幼/齿形象的绝佳机会。
总是扮演幼儿也是很累的,尤其这才不到一个月,斐亚然就觉得自己偶尔真的有向低龄化发展的趋势,更觉得该及时打住,不能真的把自己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幼童。
所以,今天见到白后,斐亚然才没有继续刻意伪装,问及加西亚对蓝斯事件的反应时,神情也几乎没有丝毫变化。
白一直注意观察着小精灵的神色,明明前一天还如此期待跟加西亚学习的小家伙,现在却仿佛对此不再抱有任何期待,估计是猜到以加西亚和蓝斯的关系,肯定会因为蓝斯被驱逐的事情迁怒于他吧?
想到此,不忍再见小翡翠失望的白,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摸着小精灵的头发道:“当然可以,加西亚昨天不是已经答应你了。”
白比小翡翠更加了解加西亚,昨天他对加西亚说的那番话,对加西亚肯定会有所触动。
加西亚虽然脾性古怪高傲,实际上却是个直脾气的正直精灵,昨天蓝斯袭击小精灵的事情,虽然当时的情况根本猝不及防,但蓝斯重伤小翡翠却是不争的事实。
虽然因为护短的性格,加西亚对蓝斯在心底还有所袒护,但同时他也并不否认蓝斯的做法有罪,甚至会因此对小翡翠感到更加抱歉和自责。
白了解加西亚,但以防万一,他今天在来见小翡翠之前,还是去见了加西亚一面,加西亚也果然没有再让他失望,丝毫没有提及拒绝教导小翡翠的话题。
听闻白的回答,斐亚然心底略有些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加西亚答应教自己,才是对蓝斯来说最好的求情,便不再诧异这件事。
不过,“白,为什么你不阻止我向加西亚学铸造?我记得我想向亚瑟尔学习射箭的时候,你明明说过我已经有了最好的老师。”
白怔了下,不由得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向小翡翠解释。
实际上,精灵的铸造是一向十分繁琐的工作,并不像大陆上自诩为最精通铸造的矮人那样,完全靠熔炉来锻造。
精灵精通自然魔法,在铸造的过程中,自然也会有魔法元素的加入,比如加西亚,便是族中最擅长用火系魔法来塑造矿石形体的精灵,他绝佳的控制力,在整个精灵族来说都当属巅峰,当然,这是在精灵王没有出手的情况下。
实际上,白从未见精灵王铸造过武器,但精灵王在他心里从来都全知全能,所以白压根就没想过精灵王会不擅长铸造。
但他之所以不反对小精灵向加西亚学习,也正是因为精灵族的铸造需要靠魔法加持,而小精灵现现在的魔力强度和对精度的控制,显然都十分弱小,根本连一个火球术都用不出来,所以实际上,白和加西亚都没指望小精灵能在短时间内造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
答应小精灵去加西亚那,也不过是不忍心打击小家伙的学习热情,如果小精灵去王那里,没准会碰壁受到打击也说不定。
白一直不知道怎么回答小精灵的问题,斐亚然倒也没打算追根究底,实际上他也只是忽然想起来这茬,所以才顺嘴问了出来,答案是什么根本不重要,反正也不耽误他去加西亚那里鼓捣。
而且,还有一件事,让斐亚然不得不在意,那就是之前系统发布的【探查生命之树】的任务。
因为蓝斯的突袭太过突然,以至于斐亚然根本没有时间好好看看生命之树,所以那个任务自然没有完成。
好在那坑爹的系统这次并没有再提出抹杀的惩罚,斐亚然看着任务奖励上的“不老泉”,上面的功能描述是“根据不同种族,增加不同寿命”。
虽然只有寥寥一句话,却让曾经平均寿命只有几十年身为人类的斐亚然,深深明白这东西对短寿种族的极强诱惑力。
想到自己以后还不知道要面对何种血雨腥风的未来,秉持着多一个筹码多一条路的原则,斐亚然决定找机会再去生命之树溜达溜达。
因为被蓝斯刺激大发了,终于激活了蛰伏许久的危机意识,在身体彻底休息好之后,斐亚然一改从前的懒散,每天都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努力学习锻炼起自己来。
十年后。
羽毛乌黑油亮,觅食了一整夜,正在树上打盹的夜枭,在弥漫的晨雾中,睡梦正酣。
这个时间,昼伏夜出的动物们才刚刚进入沉眠,整个艾泽拉斯都安静了下来,温柔静谧得仿若时间静止的梦幻国度。
忽然,一声细微的破空声,让耳聪目明且十分警醒的夜枭,猛地瞪圆了眼睛。
它警觉地在四周望了望,却发现目之所及之处除了树枝就是树叶,根本见不到任何活物,甚至连虫子都还缩在洞里埋头大睡。
懒洋洋地舒展了下黑亮的翅膀,觉得可能是自己错觉的夜枭,又慢慢眯起了眼睛。
但就在它即将再度陷入睡着时,一朵轻飘飘的粉色蔷薇花,终于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扣在了它的脑袋上。
被脑袋上的东西吓了一跳的夜枭,“嘎嘎”地扑闪起翅膀,惊起了周围一众沉睡的飞鸟,有些起床气大的鸟儿,甚至追着它屁股后面,把它身上的羽毛都啄下了几缕,外带还送了几坨气味浓郁的鸟黄金。
气结的夜枭不得不左躲右闪,离那群发疯的傻鸟远点,口中却一直死叼着那朵蔷薇花不撒嘴,直到飞到独角森林那片蔚蓝色的湖畔,才终于气急败坏地把花扔在岸边,猛地扎进湖里洗去一身鸟黄金。
半晌后,彻底洗干净了的夜枭,终于浑身湿漉漉地爬回岸边。
浓黑如墨的黑豆眼死死瞪住那朵再次害它出丑的蔷薇花,片刻后,终于还是蹦跶着两只爪子,凑过去把那朵蔷薇花嚼吧嚼吧吃进肚子里,在翅膀晒干后,向着记忆中的某处飞去。
夜枭离开后,一只年轻的金角独角兽,优雅地迈着步伐,来到湖边喝水。
忽然,它的动作猛地顿住,鼻尖在空气中嗅了嗅,一抹熟悉的蔷薇香气,让它蓝宝石般的大眼睛瞬间溢满笑意,却在看到空无一人的湖畔时,渐渐平复下来,只余一丝失落闪动在其中。
夜枭呼啸着在晨雾中穿行,它的体型不大,翅膀伸展开也只堪堪不到一米,速度却极快,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眨眼的功夫,便循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蔷薇香气,飞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石群中。
它悄无声息地落在石群边缘的一颗大树上,眯着眼睛,默默注视着那个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忽然来到这处遗迹的小家伙身上。
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小男孩,穿着一身粉白色的精致衣裤,衣服的面料极好,是深海中人鱼纺织的稀有鲛纱,动静之间仿佛有隐隐的水波在其上流动,却又仿佛轻飘飘的,随着微风轻轻摆动。
银白色的长发被同色的发带牢牢系在脑后,露出男孩光洁饱满的额头,眉毛长而微微上挑,其下是一双暗红色的,仿佛珍藏在盒中的红宝石般的幽深双眸,随着阳光折射,流转出幽静神秘的细碎光芒,仿若有星光坠落其中。
只这一双眼睛,就让人为之失神,更遑论男孩还有那样秀挺的鼻梁,粉嫩如花瓣般的嘴唇,以及那双尖尖的,形状优美如艺术品般的瓷白色耳朵。
这显然不是一个人类的幼崽,更不是矮人、兽人、天族抑或龙族。
就连魔族,那些以惊人美貌诱惑世人的魅魔,在这个还未长成的少年面前,也要羞愧难当,自叹弗如。
除了精灵,这世上再不会有如此钟灵毓秀的璀璨生灵。
目不转睛地盯着石群中仿佛浑身都在发光的少年,原本应该准备打盹的夜枭,此时却已经完全没有一丝睡意,眼底满是感兴趣的期待神色。
它的目光,不知不觉就顺着小男孩挺得笔直的脊梁向下滑去,路过瓷白的手臂手腕,最终钉在男孩握着双剑的白皙双手上,再移不开目光。
那是一双形状极为华丽的长剑,剑身足有三尺多长,却与一般的长剑不同,一改宽阔厚重的设计,只有两指宽,剑刃被打磨得极薄,如蝉翼般几近透明,看似十分脆弱,实际却削铁如泥。
金色的剑柄被男孩握在手中,其后是一对儿长短不同的火红色孔雀尾羽流苏,眼瞳般的火红尾羽上,熔岩似的火光盈盈流过,仿佛仍在燃烧的火鸟,栩栩如生。
剑身银光如练,剑穗璀璨欲飞,把它们牢牢掌控在手中的男孩,即使仍旧年少,也丝毫不减满身的绝世风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