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修年时下正在癞子家中,跟着几人插科打诨。雪天路滑,加上今年也没有李桂花给他们新做的袄子防寒,庄修年就没有了顶着风寒去县城耍耍的念头了。
其实没有去耍,也还有其他原因。庄修年才在县城的赌坊里输了大笔的钱,心里正盘算着该如何躲过这一劫。他年纪还小,只以为自己避开不去,人家看着路途遥远或许能忘了他这号人,这几日都没敢去县城。
几人正在说着口头花花,不成想庄良裕一路打听急急忙忙找来了,看到庄修年还在有说有笑,气的就不打一处来,“你还有心思谈笑!快跟我回去!”
庄良裕气急败坏,把庄修年耳朵猛然一拉就往回走,边走边指责,“说!你是不是赌钱了!那要债的都跑咋家来了!你要气死我么!对方说要还十两银子啊!!!”
庄修年原本还觉得在癞子面前跌了身份,有些发怒。听到了庄良裕居这样一说,立即怂了下来,“……他们……他们找来了?!”
他心底有些发毛,“真的是要债的?!”
“你真去赌坊赌了?!”庄良裕这下才真的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看她弟这样,必然是输了一大笔钱!……真的是十两?!!!
十两啊!!!
“你这个昏头的东西!你真输了?!”
“……”庄修年一反常态不敢做声回答。
……
赌坊的人在庄家大摇大摆的找了几张板凳坐着,一副不给个说法不会罢休的模样。庄修学看着这几个从未打过交道的‘江湖人’,心底对庄修年又气又恼。
他也不敢驱赶,也没有胆子跟人家争论。看着对方几人身材壮硕的模样,还得陪着笑脸招待着。
门口处,等的许久的庄修年被庄良裕带了回来。
“小庄兄啊……许久没见了!”赌坊的人依旧摆着笑脸,只是那偶尔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凶狠,让人不能忽视。
“王……王大哥……许久不见。”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也明人不说暗话,直接把这事解决了不是!”赌坊的人转过头看着庄修学道,“到年底了,大家伙时间都是不够的。今个来,主要就是想讨回先前小庄兄在我们赌坊欠的赌债。您看……”
“修年,你果真欠了人家赌坊的钱?”庄修学还想做最后的挣扎,问完看着弟弟一副心虚的表情,心如死灰。
赌坊的人依旧一副带笑的模样,拿出庄修年签字画押的欠条摆在了桌上也不做声。
接下来,双方对了欠条,庄修学只有不甘不愿的从钱匣子里拿出十两银子,给庄修年把赌债还清了。
庄修年在一旁看着,丝毫不敢有任何多余的举动。等赌坊的人一走,庄修年赶忙上前噗通跪在地上道,“大哥,我错了……我下次不敢了!”
庄修年眼中搓着泪,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真的!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是被他们拉去赌坊的!我被骗了!大哥!你原谅我吧!我错了!!!我真的再也不会了……”
陈清欢同庄良裕姐妹俩因为是女子,没有资格插嘴,她们刚才就在屋外站着旁听。见赌坊的人走了这才进来屋内。一听庄修年这话,陈清欢内心不由又是发笑。
上辈子的李桂花不知道被庄修年叩过多少个响头,发过多少次毒誓。要不是后来被李桂花缠的实在没有办法,加之又娶妻生子被妻子管束有了负担,他的赌瘾也不会被压下。
陈清欢在一旁冷眼看着庄修年如同上辈子一样跪下来深刻忏悔,想着如今换成了庄修学又会如何对待这个弟弟。
“你真的不会在赌了?”庄修学沉声道,“要是继续赌……我就再没你这个弟弟!”
不得不说,庄修学这幅样子确实比上辈子的李桂花看着能唬人,话说的也直接。
就是不知道对庄修年有没有起到作用了……
庄家一下子损失了十两银子,吃的伙食立马又下了一个台阶,那是一点油荤都见不到了。买头绳的钱也彻底没了,庄良裕姐妹俩对此的埋怨只能被压在心中。
庄修年毕竟是庄家的男丁,又没有成婚娶妻,分家立户。她俩作为女眷就是再嫌弃再生气也没用。
可是吃着寡饭咸菜的日子,让俩姐妹对庄修年这个亲弟弟终究冷淡了不少。
今年冬天的日子,庄家过得比陈清欢想的还要可怜一些。庄修学日日开始皱眉,从对方的神色来看,她大概估算了下钱匣子里还有多少,觉得最多也就十来两。心中感慨着要是庄家几位继续这样不事生产,那就不用陈清欢出把力,估计等庄修义归乡时都得去乞讨了!
冬季的日子过下来,庄家除了陈清欢这位偷偷摸摸吃饱肚子的人以外,庄家其余几口人都瘦了不少。
时间过得飞快。开春,冰雪消融,春耕的日子也来了。陈清欢又要扛着锄头继续要下地干活了。她眉毛一挑,打算继续避开这件事。
“二叔,我这个冬季似腿脚出了些毛病,一碰凉水总是酸疼不已,连路都走不了。今年这春耕的事,怕是得靠二叔辛苦了……”陈清欢找到了庄修学,也不废话,直接道。
“怎么腿碰不了凉水?我怎么就没听过这个毛病?”庄修学听了极其不悦。今年的口粮,他原本就指望着这个嫂子给忙活回来。现在听她这样一说,又哪能如意。“那我带你去看看郎中!”
庄修学觉得这病说不准就是李氏框自己的,想了个看郎中的点子。
陈清欢一听,哎呦,小伙子还挺机灵!她也欣然接受。
两人去了郎中那里一看,郎中确实道了句李氏的腿脚怕是邪气入体,要她忌凉,忌累,不然日后瘸了可不怪他没提点之类的话。庄修学这才没辙。
花了十文钱,得了这个结果,庄修学脸拉的老长。
陈清欢在回去路上看着他那一副李氏不争气的模样,心里冷哼。庄家家里他可是成年男人,怎么就没有自己出一份力的想法?如今庄修义不在家,庄母也过世了。这庄修学却一心只想着靠李氏!
活该你们一家子日后挨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