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琛正在用冷水冲着手,孟一荻能够看到,他的手指都红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她不禁担心。
明琛抿着唇没有回话,他刚才注意力全在她要立刻搬走的这件事上去了,所以忘记了自己还接着热水,等热水溢出来的时候反应已经晚了。
孟一荻见他不说话,也大概明白了是什么原因。
她立即转身出了厨房,然后去电视柜下面的医药箱里翻找烫伤膏去了。
好在他家里药物配置齐全,烫伤膏是现成的。
将药膏放到茶几上,她又去了卫生间,然后拿了簸箕和扫帚,开始清理饮水机下面的玻璃碎片。
地上的水都还在冒着热气,但却已经不再烫人。
她将大片的玻璃碎片一片一片地拾了起来,然后放到了簸箕里,心里却似打翻了五味瓶,有些不是滋味。
脑海里全是明琛红了的指头,以及他抿紧了嘴唇的侧颜。
他那沉默的神情,并不是因为烫伤,孟一荻知道,他只是不想她走而已。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心就同他那打结的眉头一般,紧紧揪着。
很快,她把玻璃碎片及残渣收拾干净,又取了墩布将地上的水拖了干净。
明琛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将一切收拾妥当,拿着药冲他摇了摇,说道:“我找到了烫伤膏,你抹一下吧。”
明琛闻言走了过去,然后在沙发上坐下。
孟一荻坐到了他旁边,把药膏从盒子里取了出来,又拧开了盒盖,然后递给了他。
明琛却没有接,而是把自己受伤发红的手伸了过去,脸上的神情还有些委屈。
“一只手抹药不方便,抹不均匀的。”他说道。
言外之意,要孟一荻帮他涂药。
孟一荻抬头就对上了他可怜委屈的眸光。
他的眼睛黑而亮,专注看人的时候,就像是小奶狗一样,水汪汪的让人心软。
明知道他只是找个借口,她却还是不忍心拒绝他。
略微抿了下唇,她终是伸手轻轻拉起他的手,尽量不碰到他被烫红的手指头,然后将药膏挤到他指头上,开始慢慢涂抹。
有那么一刻,她情不自禁地联想到了他上次帮自己包扎手指的场景。
没想到她好了,他却又受伤了。
而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完全没有意识到明琛全程都在注视她。
在他眼里,她低着头,睫毛长而直,根根分明,如一把扇子铺开,半掩住她专注的眸光。
那样的眸光,令他觉得自己被慎重对待,并在她心里占据了很大一部分份量。
虽然他明白那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因为只要是她答应了要去做的事情,她都会如此认真对待,但他还是忍不住想入非非。
她的手指轻轻地揉着药膏,温凉的药膏敷在手指头上,十分熨帖舒服,此时此刻,他突然不想打破这一方静谧。
孟一荻也没有说话,她其实有些理不清自己对明琛的感觉,但她却十分清楚地知道,她不想、也不能在这时候恋爱。
想不清,她干脆当起了缩头乌龟。
忽略掉心里异样的感受,她像是对待工作一样,面无表情地帮他抹完药膏。
很快,她收了药膏,一边拧盖子一边说道:“这两天你少敲键盘,不要碰热水,争取早点儿好起来。”
明琛不由得抬眸,没回答,只是盯着她看。
孟一荻却避开了他的视线,说道:“我收拾行李去了。”
说着她就起身进了卧室。
明琛望着她的背影,心里瞬间变得空落。
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他才揉着自己的手指,走回到自己卧室,然后从柜子里找出了当初应她要求帮她放的香薰球。
随后,他敲了她房间门,在得到她的回应后,进了屋去,把东西递给了她。
“毒瘾戒断成功,现在你的情绪基本上已经稳定了,但我发现你的睡眠质量依旧没有太大的改善,这可能和你压力大、思想包袱重有一定的原因。香薰球你拿着吧,应该还能有一点儿用。”
孟一荻停下了叠衣服的手,转身接过了他手里的香薰球,略微垂眸道:“谢谢。”
明琛看着她,见她始终回避自己的视线,沉默片刻后,终是无奈地回道:“不客气。”
接下来,她收拾东西,他就在旁边默默地看着,偶尔搭把手帮忙。
或许是因为接任明氏集团董事长这个重担的原因,他的电话响个不停,最后孟一荻干脆把他请出去了。
明琛本来还打算回公司一趟的,但看到孟一荻这架势,他宁愿一直接电话,也舍不得离开。
果不其然,下午五点,孟一荻就已经把东西收拾好了。
“择日不如撞日,正好你今天也在,我当面和你说个再见,然后就直接搬走吧。”孟一荻说道,当真是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
她已经朝俞尔雅要了合租房的地址,俞尔雅生怕她后悔,赶紧给她定了个拉货的车,再有十多分钟就能赶到。
一听她把车都订好了,明琛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沉默着转身出了门,然后去了客厅,一屁股坐到沙发上面,连接电话的心思都没有了。
孟一荻收到货车司机电话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
“师傅到了,我走了啊。”她打招呼道。
明琛这才站起来,“我送你。”
说着他健步走到她跟前,然后强行夺过了她手里的袋子。
“你的手……”
“没事,我用手掌这里握住。”
“不行,你手指受伤的。”孟一荻伸手想要把袋子重新夺回来。
明琛想要避开,奈何手里的东西太重,拖累了他的速度,让她握住了口袋的绳索。
两人各自拉住了口袋的一根绳子,力道相反、力度相当。口袋一下子悬在了半空中,就像是一场拉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