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越来越黑,墓园的路灯亮了起来,淡白的光笼罩在墓园上方,一个又一个立于夜光中的汉白玉石碑泛着冰凉的光泽。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台阶下面,急匆匆地跑上来了几个,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傅陵川。
“他们来过这儿。”傅陵川看到台阶上散落的花瓣,脸色骤色一沉:“去园方看看,什么时候到的,什么时候离开的。”
“好。”林晋转身往台阶下跑。
傅陵川走到陆爸爸的墓碑前,蹲下去,看着墓碑上的照片久久不动。他与这个男人只是在隧道里短暂地接触过,他就把陆锦眠托付给了他,那是靠着一个优秀特工最敏锐的直觉,认为傅陵川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可是,他辜负了信任,他把陆锦眠弄丢了。
“傅总,你看看这儿,有很多血。”赵简突然大叫了一声。
傅陵川的心猛地沉了一下,他快步走到赵简指的地方,一片压倒的青草,里面血迹斑斑。他的心跳越来越快,一身热血都往头顶涌去。他恨不得现在就开始祈祷,千万别出事!不能出事!
“傅总没有监控,这边的监控头被人取掉了。”林晋又跑回来了,气喘吁吁地冲到了傅陵川面前。
“这里没有,难道外面路上也没有?进来了哪些车,哪些人,一个一个去找!”傅陵川的眼底慢慢充起了血色,他转过身,锐利的视线一一扫过身后的人:“谁伤了她,我要他们的命。”
一阵大风刮过,树枝哗哗地响了起来。
墓园彻底笼罩在黑暗之中。
……
三个月过去。
apm集团里,每个人走路的声音都很轻,走进大门,大家就自觉地把声音压低了几分。一群人上了电梯,小声议论起来。
“今天傅总会来吗?他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来了。”
“不知道,多看估计是够呛。小夫人失踪三个月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什么人敢绑架小夫人啊?也不知道现在她怎么样了。”
“三个月没消息,我看,多半……人没了。”
“别说了。”
电梯到了会议室楼层,一群人慢慢下了电梯。
今天是股东年会,每年今天所有人都会到,傅陵川从入主之后就从未缺席过。但今天主座是空的,他身边的助理一个不在。
大家陆续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不约而同地看向前方那只已有六十年历史的大钟。
嘀答、嘀答……
时针马上就要指向九点,会议开始的时间。
咣地一声,大门推开了,林晋带着几位助理走了进来。大家伸长脖子往门外看,却没看到傅陵川的身影。
“傅总真的不来?”
“各位,今天我全权代表傅总向各位宣告一件事,傅总于今日起正式辞去apm一切职位,名下所有股份转由其母亲名下。”
话音即落,会议室里随即折起了轩然大波。
“啊?什么?”
“他不管我们集团了?”
“那谁来管?”
“那我们apm还有前途吗?”
林晋带着几名助理微微欠身,转身往门外走。
“喂,你们不能走啊,我要见傅总。”几名老股东站起来,快步追上了林晋。
“我们也找不到他。”林晋叹气,摇头说道:“其实我们也有快一个月没见到他了。”
“他不能一走了之啊!陆小姐失踪,可以报警,可以慢慢找。他不能只顾着陆小姐,不顾他母亲,不顾他自己,不顾咱们集团吧?”
“不好意思,真的找不到他。”林晋又欠了欠身,带着人大步往电梯走去。
会议室里彻底炸开了锅,大家都慌了,除了傅陵川,他们想像不出还有谁能接管apm,他甩手不干,apm跟关门大吉有什么区别?
“我们去见见夫人。”几人也顾不上这么多了,赶紧往电梯跑。
整个集团完全陷入了混乱之中,所有人都被这个突然砸下的消息弄得不知所措。
“糟了,我们是不是要失业了?”
“慌什么,我不信傅总真的不管我们。等过段时间心情恢复了,肯定就回来了。”
傅家大宅。
傅妈妈看着站在面前的律师,面色煞白。
“你再说一次,他干什么了?”
“我受傅陵川先生的委托,把来自于傅家的所有一切财产,包括房产,银行存款,还有股份全部转入您的名下,他说,你们两清了。他不带走任何傅家的东西,你恨谁怨谁从此和他无关,你们母子缘份就到此为止。”
傅妈妈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要,不行,他不能这么走!他是我儿子……”傅妈妈突然又尖叫了起来,抓起抱枕拼命地砸向律师:“你让他回来见我!”
“对不起,他说不会再回来了。”律师躲开了傅妈妈,一脸遗憾地说道:“还有,他让我告诉你,陆小姐死了,你可以高兴了。”
傅妈妈双腿一软,又摔到了地上。
“你泄露了陆小姐的身份和行踪,导致她被报复,事情已经发生,无法挽回。傅先生说,陆小姐的父亲,是曾卧底多个大案的国际特工,曾经破获了多个大案,出生入死,挽救了数百条生命。可他的女儿,却没能护住。”
“什么特工,我听不懂……不是的……”傅妈妈浑身瘫软,她看着律师的嘴一张一合,耳朵里似有千万根针飞进来,扎得她脑子里每根神经都在巨疼。
“我儿子呢,他在哪儿?我去找他……”傅妈妈哆嗦着,想要爬起来。
律师摇摇头,拿起文件放到桌上:“手续已经办好,傅先生在文件上都已经签好字。我先走了,您保重身体。”
“不是的,你说的都不是真的。陆锦眠不是什么特工的女儿,她爸是杀人犯……我也没有泄露她的身份,我只是不想让他们在一起……不是的……”傅妈妈看着那叠文件,嚎啕大哭了起来:“你告诉他,让他回来。”
哭声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响着,管家和仆人们远远地看着她,都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