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觉到自己肚子里有个小生命在生长,她很想抬手摸摸宝宝,可是她办不到。她感觉自己就像关在一个黑色的屋子里,看不到半点光亮,没有来时路,也逃不出去。
她什么时候才能醒啊?
她一点也不想这样躺着,像木头一样活着。吃喝拉撒都得靠别人,若让她一辈子这样,她宁可死掉。
“不好了,她在流血。”
突然,陆弈闻到了血的气味,他转头看向陆锦眠,犹豫了一下,掀开了她的裙子。
裙底,正有鲜血在流动。
“早产。”陆耀大叫了一声。
刚出去的医生护士又跑了进来。
医生并不是产科专家,本来约好的产科医生是在下一个码头才上船,现在情况危险,只能看运气了。
陆弈、陆耀在门口等着,心急如焚。
赵叔一直在焚香祷告,天上的地下的海里的各种神佛都被他请了一遍,若是有海妖,他们相信赵叔能马上拖一个上来,让海妖给陆锦眠接生。
血袋一袋一袋地送进去。
几名护士最后出来的时候,双腿都在发抖。
“生了……男孩。”医生擦着汗出来,后怕地说道:“可是病人现在情况不好,我们得尽快找最近的地方上岸。不要管大小城市,马上上岸。我会通知我的医生朋友赶过来。”
陆弈立刻打开手机搜索最近的码头,看到那个地点,急声说道:“最近的地方还有三千多海里,我们坐飞机上岸。医院虽小,但是我们可以把医生和设备运过去。”
“出发!”赵叔转过头,泪水淌了满脸:“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救她!”
陆耀冲进去,把包得严严实实的陆锦眠抱了出来。
陆弈手里抱着恒温箱,里面是那个小婴儿。他好小,瘦瘦的,五官都还没撑开。
“要告诉傅陵川吗?”陆弈看着孩子,低声问道。
“告诉他干什么?全是他那个妈弄出来的事!眠眠要真的是保不住,我告诉你们,去杀了他们!”赵叔怒目圆瞪,怒声说道。
“别说了,赶紧走吧。”医生说道。
游轮后甲板处停着一架小飞机,几人匆匆上了飞机,很快就往最近的城市飞去。
赵叔双手十合,对着月亮虔诚地拜了拜:“然然小姐,你得保佑眠眠啊,她太苦了。”
风涌动着浪花,哗啦啦地响着,似是在回应着赵叔。
……
傅陵川躺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的睡着。面前的茶几上,地上,摆着无数张照片,一张偌大的地图上画了好长几串圆圈。他追踪陆锦眠这么久了,每次快靠近的时候,都会失去游轮的痕迹。
可能是他在接受惩罚吧,是他的私事,害了陆锦眠。
突然,他猛地坐起来,刚刚他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梦到陆锦眠掉进了海里。她一直在往大海深处坠去,他想拉住她,可却怎么都无法靠近。
此时林晋推门进来,激动地说道:“傅总,前天凌晨,一艘飞机突然降落在毛里塔里亚的海边小城。今天有好几位国际上着名的妇产科和儿科医生被神秘组织接过去了。有两个还是临时放下了重要的手术离开的。你的猜测没错,只要盯住这些国际上有名的妇产和儿科医生,就一定会有动静。”
“出发。”傅陵川一跃而起,快步往外走。
既然船上有母婴用品,不管是不是陆锦眠,产妇总要生产,只要这些医生有动静,他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陆锦眠的下落。
她一定能好好的!
“傅总,今天天气不好,飞机没办法起飞。”林晋追出来,急声说道:“我已经在想办法联络当地的医院,只要那边稳住陆耀那些人,我们一定可以及时赶到。”
“不能起飞也要飞。”傅陵川沙哑地说道。
“不行啊,你要出了事,那陆锦眠怎么办?你总要保重好你自己吧。”林晋急了,不顾一切地拦住了傅陵川:“现在飞不了,没有飞机愿意飞!你还是听我一句劝,等暴风雨过了再走。”
傅陵川往外看,狂风大雨正在肆虐!可他要是不出发,万一陆锦眠又消失了呢?七个多月了,他第一次得到她准确的消息……不对,是可能是她的消息!他不甘心错过,也绝对不想错过。
“那就坐车,去可以飞的地方。”傅陵川收回视线,大步往外走去。
林晋叹了口气,快步追上了他。
……
这家小医院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好的仪器,一台又一台地摆在科室里,就连科室里的病床都成了全新的。
护士们站在仪器前,好奇地抚摸着这些大家伙们,认真地辩认上面的字。
傅陵川和林晋走到了病房门口,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伸手推门。
下飞机的时候,医院里有反馈,说病人还在!
只要她在!祈求她在!
傅陵川在推门的时候,几乎感觉自己都不会呼吸了。
“傅总。”林晋小声叫了他一声。
傅陵川定定神,手掌落在门上,轻轻推开。
里面摆着一张崭新的病床,但床上没人。
“病人呢?”林晋拦住了一名小护士,急声问道。
可惜语言不通,林晋换了法语英语德语,就是得不到回应。鸡同鸭讲了半天,林晋汗都急出来了,也没能问明白人去了哪儿。
傅陵川拖着沉重的腿,慢步走到了病床前,他拿起了床头柜上的一张白色卡片,上面写着汉字名字:“陆越。”
“她生了一个儿子,叫陆越。”傅陵川沙哑地说道。
林晋楞了一下,快步走到了她身边。
“可这不是她的笔迹吧。”林晋问道。
“所以她是清醒的,她还生了一个儿子。”傅陵川说道,他把卡片紧紧地攥在手里,人跌坐在了病床上。
林晋请的当地翻译赶过来了,和院方交流后才知道,病人病情太重,昨晚……
“怎么可能呢?”傅陵川抬起憔悴的脸,一阵恍惚。
“傅总……”林晋看着傅陵川,难过地说道:“我们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