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句小曲唱完,楚轩便已经把众人的目光牢牢吸引了过来,半侧过身看着自己的父亲,楚老爷子虽身材魁梧,但毕竟上了年龄,脸上早已遮挡不住的风霜之色,或许是受到音乐的感染,也或许是楚轩内心被触动,他的声音出现了些许的哽咽:“多想和小时一样,牵着你干燥的手掌,可是我不在你身旁,托清风捎去安康……”
这几句歌词一出,有些细心者发现,旋律虽还是一般的旋律,但是内容却并不算贴切。不过,早已身陷情感当中不能自拔的楚轩却不顾这些,修长的手指加快挑逗,琴弦的哀鸣声骤然急促了几分,楚轩几乎投入了自己全部的感情,脖颈上青筋暴起,嘶哑的声音如铺天盖地的怒浪,一**席卷而来:“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让你再变老了——”
“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一生要强的爹爹,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
随着楚轩声音的骤然提高,一众宾客精神全部都为之一振!诚然,这种小曲用词不如诗歌华丽,但是越朴实的语言越是能打动人心!整个大厅顷刻便沉浸在凄婉的氛围当中,那楚轩似觉得还不够,琴声鼓动,声音振聋发聩,直透人心:“我是你的骄傲吗?还在为我担心吗?你牵挂的孩子,长大啦——”
“时光时光慢些吧,不要再让你变老了,我愿用我一切,换你岁月长留,我是你的骄傲吗,还在为我担心吗,你牵挂的孩子,长大啦——”重复了最后一段,楚轩控制不住心里的情绪,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爹——”
在楚轩浓烈的情感渲染下,满座宾客一时间泪染衣襟,那楚老爷子嘴唇微微颤抖,浑浊的眼泪已流出了眼角,老子紧紧的握住手里的白玉杯,只听“啪”的一声,却是硬生生将杯子捏碎。
“爹爹!”老爷子手上已经溢出了鲜血,楚轩跪行两步,满脸担忧。
“逆子,给老子起来,起来!”楚老爷子扭头擦去眼角的眼泪,一脸的狰狞:“今天是老子寿辰,别他娘的哭哭啼啼坏了老子的心情,滚起来!”
“爹爹!”楚轩跪地叩首,擦干泪水方才站起身,乖乖的站在了老爹的身后。
“老爷子,二公子情真意切,实在是难得。一番赤城的孝顺之心,就算当众落泪,也是铮铮男儿!”
“就是啊,老爷子,二公子现在长大了,你也不能再如以前那般呵斥于他!”
“楚兄啊,连我这个府尹都羡慕你有这样的儿子!哎,‘你牵挂的儿子,长大啦!’”
“二公子高才,若是我那逆子有他一半的本事,老夫就算死了都安心!”
……
楚轩今日这番表现算是彻底征服了众人,见楚老爷子呵斥于他,一众宾客纷纷为楚轩说好说,言语间虽有三分奉承,但却也有七分的羡慕。
“哼,莫要为他说好话,自己的儿子我自己清楚!”楚老爷子心里又如何能够不感动,可若是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又极为不妥,因此故作怒意的大声呵斥。目光越过众人直接落在秦百川身上,老爷子不顾身份从座位上站起,对秦百川一揖到地:“秦小友,老朽感谢您悉心教导,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老爷子,我跟楚轩是至交好友,您若是这般可折煞在下了。”楚老爷子声望颇重,秦百川就算再怎么托大也不敢受此大礼,急忙起身让开。
“楚轩既已拜师,那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们私下里如何相处老朽管不着,也无须过问,但是只要老朽在场,秦小友便是楚轩的夫子,僭越不得!”楚老爷子极度固执,只此一句便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坐实了秦百川的身份。
众人再次将目光聚焦在秦百川身上,本以为楚轩拜师只是一场笑谈,但这貌不惊人的家伙一句“可怜天下父母心”道出亲情真谛,又教楚轩唱了一首感人至深的小曲,其才华的确不容小觑。
洛鸢更是长大了嘴巴,老半天都合不拢,这家伙到底是哪里来得妖孽?竟连清风书院的学子在他手上也占不到半分便宜!美眸里异彩涟涟,洛鸢心跳倏然加快,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面对楚老爷子的热情,秦百川推脱不过,微微点头,却听那楚老子又吩咐道:“来人,在老朽左手边为秦小友,看座!”
“老爷子,这可使不得。”秦百川摆了摆手,道:“秦某人是锦绣山庄的部长,万不可失了礼数。”见楚老爷子面带不屑,秦百川又抢着道:“老爷子不在乎这些虚了,但是秦某人在乎。”
“哼。”瞿溪轻哼了一声,论起惊世骇俗,你秦百川又何曾顾忌过什么?现在倒是说什么世俗礼法……瞿溪咬了咬嘴唇没有再想下去,其实她心里也明白,秦百川这是维护她锦绣山庄庄主的面子而已。
明白固然是明白,可瞿溪心里还是老大一阵不爽,什么时候,她瞿溪瞿大庄主竟沦落到需要人保护的地步?
“小友坚持,老朽也不再勉强!”楚老爷子看了看瞿溪,又看了看秦百川,哈哈一笑,意味深长。
“贵客到!”秦百川刚刚回到自己的座位,却听到门口传来家丁惶恐至极的声音颤抖的传了进来:“义王千岁贺楚老爷子大寿,特赐战马三匹,吴钩三把,寿联一副!”
“啊!”听到家丁传话之后,院内外的宾客全都惊叫失声,随后脸上俱都露出崇拜之色。唯有那薛诗涵皱了皱眉头,对凌天兆打了一个眼色,后者悄悄站起身,趁人不注意溜到了后堂。
“这个义王很有来头?”包括陆府尹在内,一众宾客全都起身垂首恭候,秦百川拉了拉洛鸢,低声道。
此时两个人靠的极近,洛鸢都可以嗅到他身上那强烈的男子气息,也不知道为何,芳心乱跳,俏脸绯红,耐着性子道:“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什么?待会若是被庄主看到,误会了怎么办?”
“额……”秦百川讪讪一笑,后退了三分。
“哼,这时候在乎庄主的感受,跟孟晓菱花前月下的时候怎的不考虑那么多?”洛鸢一阵阵气恼,咬牙道。
秦百川奇怪的看着她,果断的闭上了嘴巴。妈蛋,这世界上不能做的事情有很多种,其中一种便是千万不要跟女人讲道理。
“连义王都不知道,真怀疑你是不是大颂人!”洛鸢又嘟囔了一句,这才说道:“义王便是当今圣上的堂弟,当年圣上泥马渡江之后便是义王辅佐他登上了皇位。后来,奸相覃辉迫害岳翔将军致死,大银国还准备南下入侵,义王单枪匹马闯入大银国的营帐,阻止了蛮夷南下。”
“这么牛叉?”秦百川嗤笑了一声,这种事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那大银国如果真要覆灭大颂,就算你什么义王有一百张嘴巴,一百条舌头也劝说不动。
“你那是什么表情?混蛋秦,别仗着有点才华就认为天下人都不如你!”洛鸢翻了翻白眼。
“没有,他厉害,他牛叉。”秦百川不跟洛鸢计较,又疑惑的道:“这么说义王为大颂立下汗马功劳了?那他不在京城临安享福,跑这儿干什么?楚老爷子……跟他也是朋友?”
“你有所不知,圣上皇位稳定之后,给了他一块五龙令,让他替皇上周游天下,巡视百官,处理民情。”洛鸢小声道:“自古伴君如伴虎,表面上看义王荣宠至极,可还不是当今圣上惧怕手握兵权的义王图谋不轨,便仿效‘杯酒释兵权’的古案演了这么一出戏?”
“五龙令,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秦百川随意笑道。
“本来就很厉害!据说那五龙令上面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就算朝廷大臣犯法,也有先斩后奏的权力!”洛鸢肃然起敬,道:“义王这么多年在民间游走,办了不少大案,百姓个个推崇,称他为‘皇室青天’呢!”
“哦哦,你的‘皇室青天’来了。”秦百川不愿再听下去,指了指门口,笑道。
洛鸢抬头,便看到门外进来一人,这人看上去应该有三十六七岁的年纪,面如冠玉,剑眉入鬓,举手投足间既有读书人的儒雅风度,又有武将的勃发之气,如果用秦百川的话来形容,这货,丫的偶像派加实力派的完美组合。
“义王千岁、千岁、千千岁!”这个时代礼法极严,待义王进来之后,一众人等全部躬身下跪,高呼千岁。
“诸位快快请起,小王深知这楚宅的规矩,一切礼法暂且搁下!”义王面带微笑,挥手说道。
“多谢义王千岁!”义王平易近人,一众宾客眉开眼笑,气氛又活跃起来。
那义王走向楚老爷子,洛鸢偷眼看秦百川坐在那里不动如山,恼怒的道:“义王身份尊贵,你怎的都不行礼?若是被他看见,到时候你就麻烦了!”
秦百川呵呵一笑没有说话,洛鸢瞪了他一眼也没再言语。
“楚老爷子,小王因俗世耽搁,贺寿来迟,还请恕罪!”义王在楚老爷子对面站定,当先抱拳鞠躬。
“老朽未邀,义王何罪之有?”义王的到来应该说是给足了楚老爷子面子,可出乎意料的,老爷子语气颇为生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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