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沉默,星辉灿烂。
凝雾国天牢的今夜,也同样漫长。
“皇姐,我又来看你了,这回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玫瑰酥,顺便还给你带来了一个有关皇后的消息,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
地上趴着的女子身子动了动,喘着气,“母后,母后她是不是要来救我了?上官韵儿我告诉你,宫里到处都是母后的眼线,你敢打我、骂我、辱我,母后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恐怕她没这个机会了。”上官韵儿笑得阴邪。
“皇后薨了。”
这四个字犹如重天锤在上官蝶脑子里炸开,上官蝶突然起身,疯狂的朝上官韵儿扑去,双手死死掐住上官韵儿纤细的脖颈。
“不会的,不会的,母后怎么可能会死,父皇还在,上官散不敢动母后,你骗我,你一定再骗我!上官韵儿,你说的一个字我都不会相信!”
“你这个贱人,你早就该死了,你去死!”
上官韵儿蹙眉,铁面奴隶动如闪电。
粗重的锁链圈住上官蝶脖颈,用力一绞,上官蝶惨叫一声,双眼翻白,手却不肯离开上官韵儿的脖子。
锁链两端被人收紧,又有两条锁链一左一右将上官蝶手腕圈住,注入内力,只听咔嚓一声,伴随着上官蝶震耳欲聋的惨叫,两条胳膊就这么硬生生被掰断在了地上。
“我的手,我的手,啊——”上官蝶疼得面容扭曲,血色尽褪,胳膊上剩余的骨头和肉如同麻花一般被铁链扭的变形。
上官韵儿眼神阴冷,捂着脖子退后几步,细长的眸子眯起:“上官蝶,我不会让你轻易死的,你欠我的,我会一点点还给你,我还会给你想一个有趣的死法,你不是喜欢狗吗?等你死后,我便把你的尸体扔去喂狗……”
“你敢,你敢!”上官蝶声嘶力竭。
手腕处传来的疼痛令她恨不得当场死去,但是她是一国高贵的公主,她怎么能死在这阴暗的囚笼里?
上官韵儿一定是故意激她,对,一定是上官韵儿的阴谋,母后绝不可能死的,母后那么厉害,一定在想办法救她和皇兄。
“上官韵儿,你就是个魔鬼,你就是想把我逼疯,你根本不敢杀我对不对?我是受人敬仰的大公主,你不过是个在深宫里苟延残喘的寄生虫罢了——”
“呵呵,皇姐没见识过真正的魔鬼吧?”上官韵儿缓缓上前,抬手轻轻抚上了上官蝶细如瓷玉的面颊,将她脸上的几缕碎发拨至耳后,吐气如兰,“韵儿见过。”
“铁面——”上官韵儿低低唤了声,男子朝她走来。
铁面奴隶很高,上官韵儿踮脚,葱玉般的指尖将他脸上的铁面缓缓揭开。
“啊——鬼,鬼啊!”上官蝶惊恐的跌在地上,手脚并用,拼命朝着反方向爬去。
“哈哈哈”,上官韵儿笑得嘲讽,“大皇姐,我说过了,我见过……真正的魔鬼。”
“铁面,去给大皇姐看清楚你的脸。”
男子牵扯着锁链,一步步朝上官蝶走去,那张布满红纹的脸上,一双眼睛漆黑的像是一滴墨水,诡异的是,没有眼白,只有一片漆黑。
上官蝶疯狂尖叫:“你不要过来,救命,救命啊——来人,来人——这有怪物,快来人啊……”
“大皇姐,魔鬼很可怕吗?韵儿不觉得他可怕,相比而言,人比魔鬼更可怕,铁面,是个听话的魔鬼,大皇姐,你看看他,是不是长得很可爱?”
“你疯了!”上官蝶阴狠的盯着上官韵儿:“你居然圈养一只魔鬼在身边,上官韵儿,你是不是疯了?”
上官韵儿冷笑一声:“魔鬼又如何,人类又如何?人心丑陋,反而比不上魔鬼无心,至少我从地下斗场买了他,他便一直效忠于我,他不会生贪念、妄念、嗔念,恨念,对我忠贞不渝,唯命是从。”
“反过来,人类又如何?亲生姐妹尚且会为了利益不惜残杀手足,我一母同胞的哥哥,在我承受丧母之痛,无枝可依时又抛弃了我,我满心以为可以依靠的姨母和表姐,将我视作玩物,呼来喝去,我贵为一国公主,却要与一只狼狗夺食物,我敬爱的父皇,只爱吟诗作对,怕是早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女儿……”
上官韵儿抚着自己的一颗心,冷嘲:“这里,原本善气迎人,如今恶贯满盈,是你们改造了它,如今就让它来惩罚你们。”
“上官韵儿,你不能这么对我,若不是依附着我,你早就被母后除掉了,我不过是让你跟狼狗争夺食物,但也给了你活命的机会,不然你早就饿死了!”上官蝶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女。
“呵”,上官韵儿笑容里像是夹了冰锥:“大皇姐,你再好好想想,真的只有与狗夺食那么简单吗?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上官韵儿猛地将上官蝶的手按在自己的火焰花钿上,嘴角的笑容越来越阴冷,在上官蝶惊骇的目光中一字一顿,“摸到了吧?”
“毒死那条狼狗后,大皇姐心情不好,时常用鞭子抽人,韵儿便是其中一个,有一回大皇姐失误,一不小心抽到了这里”,她按着额头,“后来这疤痕去不掉,我留起了厚重的刘海,大皇姐嫌丑,命人将我剃了光头,让我一度成为宫里的笑谈,再后来,韵儿便在疤痕处贴上了花钿,这些,大皇姐都不记得了?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呢——”
上官韵儿眯了眯眼,俯身拾起鞭子,一鞭鞭朝女子身上抽去,“这么深刻的记忆,怎么可以只有我一个人记得,韵儿帮大皇姐回忆回忆……”
“啊——”刺耳的尖叫在牢笼回荡,上官蝶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声音无比绝望和恐惧,“来人,快来人,上官韵儿要杀本宫,来人,放本宫出去——”
“本宫是长公主,让上官散来见本宫,本宫要出去,上官韵儿养……养怪物,快将她抓起来!”
不知是上官蝶惨叫的声音太大,还是这回桃花醉里下的药剂量不够,竟真有一名牢吏闻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