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受伤。”上官抚琴冷蹙着眉头。
狐七冷呵一声:“那你告诉我,我是谁?”
上官抚琴抿唇,看了眼画卷上的红衫男子,又将目光转向狐七,“你是狐七,我的师弟。”
那语气冷淡,却又不同于以往的冷淡,这是一种真正等同于陌生的冷淡。
狐七潋滟的桃花眸突然黯淡下来,唇角微牵,意味深长的看着他,“我的好师兄,原来我在你的心中分量就这么轻,轻到区区一个九曲消魂阵就能让你将我忘个彻底!”
修长的指尖缓缓张开,银色丝线嗖的从掌心抽离,带出一缕血线。
狐七却似察觉不到疼痛般,晦暗不明的看了眼血肉模糊的掌心,完好的手从衣襟内掏出一个瓷瓶,服下一颗清露丸。
上官抚琴定定的望着狐七的动作,一语不发。
狐七低低笑出声:“师兄,你或许忘记了师弟的性子,我说过,等你伤好之后,我会告诉你枝枝的下落,但在此之前,恕我无可奉告,我还有事,就不陪师兄了,师兄自行保重。”
红色的身影鬼魅般消失在夜色之中,似来时一般风过无痕。
童九一头雾水,狐七公子不是来陪公子养伤的吗?怎么才来就要走。
上官抚琴眼神直直的望着狐七消失的方向,心中翻江倒海,似乎有什么他应该记得的事情被他遗忘了。
男子修长的手指插入发间,眉宇痛苦,脑海中各种零星片段开始闪烁,最终……定格在一双蓝色眼眸上。
“那是谁的眼睛?”上官抚琴眸子圆睁,下一刻,头痛欲裂的弯下腰,扶着院中的石桌喘息着,整个脑袋、灵魂,仿佛都要炸裂开般……
“公子,公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头疼了?您先别想了,属下扶您回去歇息,别想了公子,欲速则不达,魂体受损只能慢慢调养”,童九担忧的扶住自家公子,只觉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月色,笼罩了一切,远在荒城的洛枝,半梦半醒间,被一盆冷水当头浇醒。
水里还有蚂蟥,黏腻的贴在洛枝脸颊上,贪婪的吸食着洛枝的血液,在橙黄色的尸油灯下,宛若长在脸上的毒瘤。
洛枝缓缓睁开眼睛,便看见了林殇。
少年坐在一张红檀木镶着远古神兽花纹的椅子上,眼神冰冷的盯着她,目光里的厌恶不加掩饰,见她醒来,唇边邪气的扯出一抹笑意,“洛姑娘,身边躺着一具冰凉的尸体,你还能睡得这么香,我真是低估了你的本事。”
林殇言语讽刺,藏着浓浓的厌恶和鄙夷。
洛枝朝他望去,这才注意到林殇脚边还匍匐着一个人影,她瞳孔一缩,片刻后又恢复沉静,这个人的身量很小,不是影竹。
似乎是看透了她的担忧,林殇讽笑一声,将跪在脚边的人踹开,“阿奇,仔细看看你带来的人,是男是女?”
洛枝眯眼瞧去,认出了被林殇踹翻的男子。
是阿奇。
阿奇的两条腿被切割到了腿弯处,手指少了数根,身上烙印着各种被折磨后的痕迹,此时面色痛苦的蜷缩着,听见林殇的话,瑟缩的更厉害,蠕动着身体朝洛枝爬去,他身上的刑罚显然刚处理没多久,随着他的爬行,地面上留下一片蜿蜒的血迹。
他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洛枝心中一震。
阿奇的舌头被拔掉了。
她看向闻着血腥味儿瞬间变得兴奋地男人,咬了下唇,她这是遇到真正的变态了!
狐七和上官抚琴跟林殇相比,简直正常的过分。
眼前这个少年,比罗霞更恐怖,也更恶心变态!
阿奇爬了许久,伤口的血迹蜿蜒一路,受伤的地方磨到坚硬的地面,疼得他整张脸都扭曲了,但他不敢停下。
终于,他看清了洛枝没有喉结的喉咙,像是受到巨大惊吓般,阿奇咿咿呀呀的张嘴想说些什么,惊恐的看向林殇,拼命摇头。
洛枝看着林殇脸上的阴霾,突然咧唇大笑,“少城主不会是怕女人吧?对女人有洁癖?”
上次林殇知道她是女人后,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那种厌恶,不只是因为她是洛枝,是闯入荒城的外地者,更是因为她是个女人,是个跟他肌肤相贴过的女人。
当然,如果手指碰到他的脸也算肌肤相亲的话。
林殇宛若被踩到痛楚,冷冷睨了洛枝一眼:“闭嘴!”
“阿奇,本少城主要看她的真容,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一炷香后本少主看不见她真正的脸,你这双手也不用要了!”
阿奇面色大骇,旋即拼命点头,他没了腿,无法直立,碰不到洛枝的脸。
林殇拍了两下掌,立即便有人上前替洛枝解开锁链。
哐哐啷啷一阵响动后,洛枝虚弱的倒在了地上,她已经好几天没吃过东西了,又时刻处于精神紧张的状态,此时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
眼前落入一双锦靴,洛枝抬眸,林殇冷漠阴鹜的盯着她,仿佛要用视线将她万箭穿心,“我最讨厌别人骗我,你若不是鼎帝后人,你和你的同伴,会生不如死。”
林殇对替洛枝解开锁链的绝活宫门徒道:“去把关在第二层的那个男人带过来。”
黑衣人领命而去,不多时,洛枝便见到了影竹。
影竹昏迷着,洛枝仔细打量了他一圈,确定他没有断手断脚,心里才松了口气。
“你想怎么样?”洛枝恶狠狠瞪着林殇。
林殇蹲下身,笑容阴冷:“怎么?这么担心这个男人,他是你的情郎?”
洛枝眼角微抽,语调微凉:“我们是什么关系,与你想知道的并无关联,少城主想问什么,直接问便是。”
林殇冷哼一声,负手而立,倨傲的看着地上的人,“阿奇,你可以开始了。”
他冷冷看了眼昏迷中的影竹:“本少城主也要看见他的真实面貌!”
他倒是小瞧了这两人,不仅闯进了城主府,有着不弱的武艺,脸上的人皮居然还是易容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阿奇用仅剩的手指熟练的将蚂蟥从洛枝脸上扯开,撕扯的疼痛让洛枝眉头紧皱,任谁也知道蚂蟥粘在肌肤上后,是不能用手硬扯的,否则蚂蟥的尾部会越钻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