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他这病不好治,可是啊,”云氏一边利索的给两个孩子换尿布,一边道,“他知道小四有两个孩子时,看着居然比我还高兴。”
云氏心里嘟囔,就颜秋思这反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小四的亲爹呢!
但之前外面传得风风雨雨的,说小四是先帝的孩子,那应该跟这位颜将军没啥关系的吧?
反正云氏是想不通,为何颜秋思对墨成章有孩子这件事如此高兴。
可郑清浅知道啊。
只是她知道也不能说,只能感叹,颜秋思可真是个痴情种,对程媛的感情数十年如一日,前世今生居然都没有变。
“娘,颜将军的衣食起居就拜托您了。”郑清浅郑重道。
云氏白了她一眼,“我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吗?人家颜将军对小四,对咱们福泽山,那可是大恩人,当然要好生照顾了。”
阿爷之前知道颜秋思要住到她家,找了她好几日,想将人接到李家去,她都没答应呢。
这可是小四特地写信回来交代的事,她当然不能让出去。
再说了,人家颜将军身边有亲兵,贴身的活都是亲兵在做,又用不上她个老婆子。
郑清浅笑了,“还是娘明白,家里的银子若是不够了,您到这屋来拿便是,就在桌上的木匣子里。”
“晓得嘞,晓得嘞,你顾好你自己和孩子吧,过两天他俩就满月了,到时候你可以出去露个脸,不过绝对不能被风吹到……”云氏又开始滔滔不绝的叮嘱孩子满月那天的事。
郑清浅都一一应了,抱着孩子喂奶,心里温暖又安宁。
四哥,你一定要平安,我们等你回家。
……
颜秋思的到来,外面的人不知道,但福泽山里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张太傅和程韬程景灏几人,第二日便来墨家探病。
颜秋思原本并不想见程家父子,可思前想后,又觉得墨成章日后定然还需要张太傅的辅佐,还是见一见吧。
三人一起进屋,张太傅走在最前面,程韬和程景灏的神情都很自然,并没有什么特别。
颜秋思收回目光,靠在床头朝张太傅抱拳道:“太傅大驾,颜某实不敢当,还请太傅原谅颜某不能下榻行礼。”
“大将军言重了,你为国牺牲良多,老夫自愧不如,如今你这般模样,也是为大乾百姓受的苦。”张之遥真心实意的赞道。
颜秋思自谦了几句,两人便寒暄开了。
程韬以前住过这个房间,此时见颜秋思没有跟他说话的意思,也不恼,四下打量起来。
真是讽刺啊,他这个亲舅舅住到外甥家里都没这待遇,反倒是颜秋思一个表舅更像是亲舅舅。
可这事真是无从怪起,只能说他和墨成章相认在错误的时候吧!
程景灏的心态也很平稳,并没有因为颜秋思的冷落就摆脸色,甚至还神色恭谨的听着张之遥和颜秋思两人浅说了几句如今的局势。
“先前我还担心墨家小子会没有助力,如今你来了,倒是不必担心了。”张之遥捋着胡须浅笑。
颜秋思长叹一声,“颜家满门忠烈,忠的是正统!可如今的大乾,平王一介庶子登基,若他有经天纬地之才倒也罢了,偏偏又是承袭了盛佑的残暴,至百姓生死于不顾,这样的人做皇帝,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回来的路上,他已经得知了朝廷前些时日发生的事,震惊之余,更是觉得没必要对这样的帝王效忠。
而墨成章不再坚持替他维护名声,跟盛讳继位也有关。
颜家效忠的是盛氏正统,之前的和佑帝好歹还有伪造的先帝遗旨,如今的成安帝又算什么?完全就是浑水摸鱼的小人!
他们颜家怎么可能效忠这样的人?便是日后史书记载了此事,他也能挺直了腰板,无愧列祖列宗和大乾百姓!
“唉!我等有心报国,无奈朝纲崩坏,走到如今这一步实属无奈啊!”张之遥也叹息道。
其实两人心知肚明,墨成章不愿借用先皇嫡子的身份上位,而他们也不想被扣上乱臣贼子的帽子,自然便要找个能服众的理由。
程景灏忽然开口,“小子听闻,朝廷颁布了诏令,凡是有想迁籍到西南府的,杀无赦。”
张之遥看向他,点头道:“不错,是有此事,我已经让下面的人针对这事重新做了布置。”
“迁籍?”颜秋思并不清楚这件事,因此有些疑惑。
程景灏不卑不亢的对他道:“表叔有所不知,自成安帝上位,便开始加税征兵……”
程韬和颜秋思是表兄弟,论辈分,程景灏本就该喊颜秋思一声表叔,而墨成章因为是程媛的儿子,所以实际上该喊颜秋思表舅。
只是墨成章和颜秋思因为不想暴露两人的关系,私下里墨成章才会称呼他一声“秋叔”。
颜秋思看着面前的程景灏,再看看程韬,总算发现了两人异于往常的地方。
程韬从前对他一向是挑鼻子挑眼的,程景灏则是表面恭敬有礼,实际上身上永远都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可现在这两人在他面前,竟然收起了所有锋芒。
进屋问的也是他的身子如何了,对军中之事就像毫不关心似的,跟从前完全两个样。
从前的程家父子,眼里只看得见权势和利益。程景灏先前有段日子倒是看着有些改变,不过也不明显。
所以,这两人现在是改邪归正了?或者被福泽山里的人影响了?
颜秋思暗暗想着,又觉得墨成章的气运真的很好,有张之遥的辅佐,还有那么多人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一起往前冲,山里的人又一心向着他,替他解决后顾之忧。
如今更是儿女双全,要是大事可成,那就太圆满了。
不过他相信,墨成章一定会有那样的一天,媛姐儿九泉之下也能完全放心了。
……
就在墨家大佬齐聚时,南疆发生了内乱。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南疆公主被墨成章炸死,南疆王要为女儿报仇,想举全国之力攻打大乾。
可火药弹的威力被南疆兵传回来,南疆朝廷中本就不想打仗的一派被吓得不轻,根本不肯再支持打仗。
两派相持不下,最后发生了流血事件,南疆王想要出兵的计划不得不搁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