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地板和遥华雪白的袍角上,都溅了黑色的药汁。
不过遥华似乎并不在意,只漫不经心地垂眸看了一眼,随即扬声道:“来人。”
话音落下,门外侍女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放着两只白碗。
侍女径直走进内室,把托盘放在床头的几案上。
容锦转头看去,瞬间嘴角剧烈一抽,托盘上两只白色碗中,黑色的汤药看起来就跟墨汁一样。
遥华挥了挥手,侍女恭敬地退了下去。
“没关系,你慢慢喝,慢慢吐。”遥华姿态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这里还有两碗,不够的话,我让人再去煎。”
容锦:“……”
深深吸了一口气,容锦看出了遥华这是铁了心要整治他,干脆把手中剩下的半碗药放在一旁。
伸手重新端起了另外一碗。
用嘴巴试了试温度,他捏起鼻子,闭上双眼,以一种早死早超生的架势,咕噜咕噜仰头一饮而尽。
空碗放在一旁,容锦闭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以强大的自制力压下五脏六腑中翻江倒海般恶心的滋味。
口腔、食道和胃里都弥漫着强烈的苦味,让他想吐,几乎控制不住。
然而不能再吐。
这一遍遍喝,一遍遍吐,糟罪的还是自己。
不断的干咽着口水,把腹中翻腾的苦味死命地压下,容锦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睁开眼看着要遥华。
素来漆黑幽深平静的眸瞳里,此时竟隐隐泛着水光,生生被苦味逼出来的。
遥华默默地盯着他看了片刻,最近缓缓点头:“不错。”
容锦:“……”
他庆幸自己拥有强大的自制力,否则这一碗药绝对又是白喝了。
真的很想吐……太苦太苦……
“喝完了药,再睡一会儿睡吧。”遥华站起身,“中午继续。”
遥华把空碗和那晚未动的药都放在了托盘上,命侍女进来端走。
然后他也转身离开屋子。
“遥华。”容锦开口喊住他,嗓音略低。
待少年转过身,容锦眉心微锁,“殿下,我想洗个澡。”
“不可以。”遥华语气淡淡,却不容反驳“大夫说了,病没好清楚之前,你不能沐浴。”
容锦沉默。
这话到底是大夫说的,还是遥华说的?
“那我想出去走走。”容锦退而求其次。
“也不行。”遥华摇头,语气虽淡却绝对不容反驳,“什么时候你的病好了,什么时候才能出门。”
容锦又默了默,一退再退:“那……殿下是否能留在这里,陪我说说话?”
“本殿下没空。”遥华道,“另外你刚喝了药,需要睡觉。”
容锦:“……”
所以生一场病,他不但没有得到任何特殊待遇的照顾,反而成了连自由都没有的犯人?
而且就跟生产的妇人坐月子一样,不能沐浴,也见不得风?
屋子诡异地安静了片刻。
容锦眉头轻皱,语气带着几分商议:“其实我早上起来时,病就已经好了大半,而且我身体很强壮,这点区区风寒并不打紧,没必要太娇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