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地,赶紧向大公公行了礼,低声告诉他说:“公公可算是出来了!要不是出了要紧的事情,我也不会这么没眼力地赶在皇上晚膳时候打扰。”
大公公苦笑着长叹一声,说:“我还当是怎么着了,老看着有这么一堆翎毛在门口晃悠。多要紧的事儿,说吧!”
“大公公听好了,这边马厩的总管内监傻了……”
“啥?!”他惊愕之后已经露出了满脸鄙夷,下一句话恐怕就是“这也值得惊动皇上?!”
我赶紧接着说:“不认识人了,也说不出整话了,现在在鵟英卫看着。这还不算,外面冰窖里的内监都死了!”
“啥?!”他眼睛骤然瞪大了。
“都死了,一个个自己关着门抱着冰冻死的!”我央求道:“这事情是小事么?都暗算到伺候皇上的人这里来了!正是来找公公好好商量,怎么跟皇上说。”
“哎呀——哎呀——”他自己叹着气,局促地原地打了几个转,脸色都白了。他自己也是内监,说不定下一个就会谋害到他头上。
“大公公,是这会就跟皇上说还是等等?鵟英领在西角门外等着听吩咐呢!”我看他转了好多圈了,忍不住提醒了他一下。
“你等等,里面还等着伺候,老奴这就去想办法!”他抬袖子抹抹额上的汗,回身往殿内走去。快到门口时,他转脸瞪了门口的小内监一眼,骂道:“百事不管的木头桩子,要你在这里做什么的?!聋了还是瞎了?!来人回事不知道进去通传!”
我怕他耽误工夫,便劝解道:“罢了,罢了,大公公,这小子不过是年幼见世面少,还不知道怎么当差,人又老实怕事。不必理会他,快进去吧。”
大公公一溜烟进去了,先是故作镇定地给皇上添酒加菜,过了片刻便找到了俯身同皇上耳语的时机。我在外面远远望见这一幕,心里顿时镇定了许多,开始想别的事情。
那个话语迟钝的内监过去应该不是这样——若没有一点机灵干练,也不会被提上来管事。那些常年驻守冰窖的人,纵然遇上什么事情,也不至于说好了一起寻短见——真要寻短见,给自己来一刀都比这样一丝一丝冻死省力。他们行为如此反常,难道是被下了什么毒?还是中了什么邪?
最想不通的还是,背后之人戕害这么多只管做活的普通宫人,背后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在外面一边焦急等着皇上的反应,一边暗怪自己刚才来得及了,没派人去看看是哪位太医当值。
殿内的妃嫔们还在拿愉妃刚才说的那两句话调笑,愉妃也并不生气,兵来将挡,俏皮话一句接着一句,逗得连皇后娘娘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可是皇上又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愉妃说得再高兴也没忘了,自己这一番活泼开朗都是要给皇上看的,看见皇上打呵欠,就小心翼翼地嗔怪道:“你们别再闹了,本来好好一个笑话,说多了便无趣了。瞧,皇上都听倦了!”
皇上又缓缓打了一个呵欠,慢慢站起来,摇摇手说:“你们接着说,接着说!朕今日行路劳顿,多喝几杯酒就有些倦了,出去走走。你们该怎样怎样!”
皇后迅速地向席下抛了个眼色,随后迅速站起来,说:“园中恰好入夜清凉,皇上既要出去散心,臣妾等不如相陪。”吕美人和王美人几乎已经要理理衣裙,跟着站起来。
“不了,朕一个人静一静,醒醒酒。你们今天都起得早,不如就散了回去歇息吧!”皇上慢悠悠地独自到后殿去更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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