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再过一个时辰,鵟英领就亲自带着人找到回春堂来了。
四皇子还没睡醒,额头鼻翼刚发出点热汗来。我干脆把任家的那床被要来了,把他像个小婴儿似的包起来,抱着往外走。
鵟英领看我的脸色有些尴尬,我知道,接四皇子是接四皇子,拿嫌犯是拿嫌犯。我把四皇子抱给他,说:“四皇子身上的毒解了,正在发汗,小心点,别见风。”
“哎。”他没说话,把四皇子小心翼翼地接过去,送进了同来的一辆马车。马车里面立即响起了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叫声:“我的儿!我苦命的琅儿啊!没了你,娘还活什么呀!”一定是贤妃娘娘放心不下,求皇上让她跟着来了。
“太医!”
栾院判赶紧在马车前面作揖告罪,让贤妃娘娘别嚷嚷了。栾院判和内监在车外劝了好一会儿,贤妃才止住哭声,把四皇子的一只小手从帘缝里递出来。
栾院判给四皇子摸着脉,鵟英领折回来对我说:“你们出来上车吧。你,回宫亲自去皇上和娘娘面前说话。”
“是。我知道了。现在宫里出事的消息怕是已经传遍了辰都,你去劝劝贤妃娘娘,咱别在街上哭,赶紧回宫。”
“我知道。”他叹了口气,简短地嘱咐了一句:“到皇上面前稳当的,别急眼。”
“我知道。你好好跟人家老先生说明白,别让人家家里担惊受怕。”
“我知道。”
“你知道个屁!”我今天才刚知道兰家惨案不仅在宫里影响深远,在整个杏林引起的震动也如此之大。
“你……你知道个屁!”他白了我一眼,带着人进里面去拿那些证物去了,又带走了任老先生。我和跟我一起来医馆的人上了一辆宫女内监坐的马车。这辆马车被人严密看管着,我心里觉得有点哭笑不得。平日里每趟都在马上风里来雨里去的,现在成了嫌犯,倒换成坐在车里头了。
稳当,我稳当什么?!
总共就这么点事情,说完了,任杀任罚吧。
到了社稷坛外面,我们下了车,等着一个一个进里面受审。
我是最后一个进去的,去的也和他们不是一个地方。鵟英领早跟我说了的,我要直接跟皇上和娘娘说话。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是一进斋宫正殿,我还是吓了一跳。这是要唱“三堂会审玉堂春”么?!
皇上是皇上,娘娘不是一位娘娘。面色凝重的皇后、神情恍惚的淑妃、哭得不成样子的贤妃、眨巴着眼睛左看右看的太子妃,全都坐在那里。太子和三皇子也在这儿。
“微臣拜见皇上!微臣拜见皇后娘娘!……”光磕头见礼就是一连串儿。
皇上半天才说话:“鸢英领,你从头说吧,朕听着。”
“是。回皇上,今日上了路,小侍卫发现装上供点心的盒子在货车上放得不太稳当,车一走就滑过来滑过去的,跟微臣说了。微臣一时没找着东西塞着它,就想起顾学士那辆车上有空,自作主张放哪里去了。后来姚美人晕车,让走慢点,一慢了四殿下又嫌闷,跳下车来找顾学士去玩。我怕在街上拉扯引人耳目,只想着快走早到,就让四殿下先坐在顾学士身上了。没过多久,顾学士就抱着四殿下出来了。我开始当噎着了,没拍出东西来……”
一个茶杯哐当一下从上面砸下来,贤妃又哭天抢地地骂起来:“我的琅儿啊!谁让你这奴才自作主张?!害我的琅儿受这个罪!琅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几个脑袋够赔的?我今日就是杀你十遍都不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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