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真是个乌鸦嘴。
皇上折腾了三天,睡了个饱觉,吃了顿饱饭,总算恢复了常态,下了朝照常在御书房里批折子。大公公这把老骨头折腾了那么多天,实在是扛不住了,皇上一好,他就病倒了。
我还求过他办事,现在他病了,我得了闲,也该去走一遭。
我收拾了几样礼,去了他住处。本来的打算是如果去了见他已经歇下了,我就把东西转交给伺候他的小内监,让小内监把客套话带到就够了。没想到,这老家伙还收拾了收拾,出来坐着,叫我进去说话。
有人说他跟随皇上多年,深得恩宠,得的赏赐和贿赂不计其数,早让人在宫外建了一座奢华的大宅。但是,我进宫的这些年,从来没见他在外面居住,就在这宫里的一个简单小院住着。
屋里满是浓重的『药』味。我进去向他行礼,他病歪歪地冲我拱了拱手,算是还礼。
“大公公这几日『操』心忙碌,累垮了身子。您可赶紧好起来,这宫里可离不开您啊。”我把准备好的客套话说完,他索然无味地摇了摇头,示意我在旁边坐下,问:“皇上还好?”
“还好。使唤的人虽然不如您老练得力,但是,好歹也是您一手调教出来的,您就放心吧。”
他叹了口气,又问:“皇上这会儿在哪儿呢?”
“您看,您还『操』这么多心。歇不下来,这病才可去得慢啊!”我回答:“下官过来那时候,皇上正在御花园水阁里品茶。”
“谁陪着呢?”他抬起松垂的眼皮,认真地追问着。
“下官不曾近前查看,内监是哪个,自然没看清楚。陪着喝茶的是徐才人。”
“徐?”他抬了抬稀疏的眉『毛』,沉『吟』道:“碧蕊宫那位?”
“正是。”
“唉。”大公公摇了摇头,说:“统领还忙着,倒还费劲过来看望老奴了,真是过意不去。”
“大公公千万别这么说。大公公德高望重,宫里谁都得过大公公的照顾,自然该来。”我没提我求他的那件事。他却自己冷笑一声,说:“无事不登三宝殿!统领,那件事,你就放心吧!皇上不会提了。”
“这……”我再不害臊,提起这件事来,也有些心虚。
“不过,无功不受禄,这不是老奴帮的。”大公公说着,从袖中『摸』出从我那儿拿的那枚金锞子放在桌上。“老奴还没找到机会开口。”
“大公公收着。才这么点儿东西,大公公肯拿,是给下官面子!这事情不提,下官还不为别的事情孝敬下大公公么?”
他没理那块金锞子,说:“皇上召鵟英领说话的时候,说到过赐婚这件事来着,是他自己推辞了!”
“哦?”这话我听了十分意外。
“唉,姑娘,你心里别过不去。”大公公突然改了口,不叫我“统领”,改叫“姑娘”了。“他说,虽然皇上赐婚是无上荣光,但他还小的时候,他父亲就替他订了亲。那户人家,是他家的恩人。现在他在宫里当差,若是那家等不了,把女儿改嫁他人,是另一回事。他自己这边是不好反悔,让父亲没脸的。皇上看他说得诚挚,也就罢了。他是有这么回事,不得已,不是没看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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