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光祖大人那边折腾到近半夜,才总算暂时歇在了府衙里。我也总算能从城门楼角砖缝里长出的歪脖子树里出来了。
走,哪里那么容易?所以过了城门楼,我打了马两鞭子,就借着夜『色』跳下了地。在路边壕沟里趴到追我的官差跑远了,才慢慢攀着破旧的砖墙爬上城门,找了个角落藏身。
我捶捶酸痛的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走着,找韩老道一行人关在哪里——他反正是如愿回了峰阴县了,我也不再管他。但是,我得找到慕斌和兰鹤舒。总共五个人,分两拨总比分三拨强些。白天都累得够呛了,一夜里拿两条腿走也走不了多远,我还得琢磨着弄个牲口。
县衙周围自然是守卫重重。县衙里装不下那么些道士,就画了个圈,都让在外面地上呆着,有两个人守着他们。那只公鸡也拿布条子绑了腿儿,扔在圈里。
道士们是都倚着歪着『迷』糊上了。兰鹤舒坐着上下点头,慕斌蜷在旁边,扯着兰鹤舒一只袖子盖着,睡得不管不顾。守卫还没有犯困的迹象,我就悄悄退回阴影里了。
在黑暗小巷里走着,抬头瞥见高处伸出的竹竿子上飘『荡』着几件破衣裳。我突然想起来,自己这花不溜丢的一身该丢了。于是我悄悄找了个有脚踩的地方,轻手轻脚爬上墙头去,从一根晾衣杆上扯了条旧布裙子。这县城不大,就着一家偷衣服第二天容易被认出来,我又把衫子挂回去了,多跑了几处,偷齐了一身女人衣裳,又凑合给兰鹤舒和慕斌偷了一件罩衫。装神装得身上没带几个钱,还怪不好意思的。
找个墙角把衣服换完了,我望了望东方的天『色』,离天亮还有一会儿。
能作锦城的知府,季光祖的才学、心机绝不简单。虽然道士都扣在眼前,道士老窝龙虚观未必没派人盯着。所以,我不敢往那边去。坐在一家门口台阶上歇了一阵儿,我突然闲出一点鬼心眼子来。
我把脱下来的那身油绿绸衫杏红裙子,连同一头的假首饰都整理出来,蹑手蹑脚『摸』索回县衙附近。现在守卫的人稍稍有点儿打盹,地上的道士们睡得更香。我趁着这机会,靠近白天做法的法坛,把衣服鞋子都按着人形摆好,约莫了个脑袋大小,把首饰大体摆上,弄得就像是人从衣裳里面消了的样子。摆弄完了,我就拿手里其他的旧衣裳扫着地上的尘土,把来去的脚印弄得看不出来,找地方猫着去了。
季光祖要审,不能让他没审完就少了两个。等他审完了,这些道士没什么意思,我也就方便把那俩人弄出来了。慕斌横竖是个哑巴,兰鹤舒就听韩老道嘱咐了。终究还是得韩老道反正天亮了,他们看见那身衣裳,就知道我回来找他们了。
峰阴县也不大,相互认识的人想来不少。我想来想去还是得去个高房顶上呆着,等着天亮开了城门,外人进来了再冒头。
坐上冷『露』凝结的屋顶,挨着烟囱坐着,把偷的另两件衣裳也裹在身上。过一会儿,太阳就该出来了,再过一会儿这家人做起早饭来,烟囱就热乎起来了。那时候我就可以稍微眯一会儿,眯完这一觉正好起来观望季大人那里的事情。
抱着膀儿瞅着东方等鸡叫的时候,我总算顾得担心下两位皇子了。看来他们白天知道我横冲直撞就上去了,怕场面失控,临时改了注意,径直奔到了锦城,不知道拿什么法子搬来了锦城知府。
这个理儿对。他地面上出的事儿,得他来定夺怎么报给皇上。我们只是路过的富家公子和江湖骗子。
希望上天保佑,让他们俩平平安安的别出事儿。
哼,东荒扶桑山鸡神朱氏娘娘,说得我自己都快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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