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锦城大客店里刚刚安顿了一晚上,我还没来得及把那俩孩子荼毒过的衣服拿出来洗,太子就改了主意。在商旅行人摩肩接踵的锦城街上逛了半天,他突然说嫌闹得慌,让调转车头,去旁边山里小住。
“什么山?”我苦着脸问。
太子也像是刚开始想,想了一阵掀车帘告诉兰鹤舒:“你找几个人打听下,大悲寺怎么走。咱们取了行礼,就奔那里去!”
“知道了!”兰鹤舒抖抖马鞭,低头跟旁边的慕斌说:“咱们看大和尚去!”
“大公子,咱们是要住这座庙里么?”我放下门帘,回头问。
太子点了点头。
“那,那能不能到前先停一停,奴婢换身男装?”
“你换衣服干什么?”太子刚想斜倚着眯个盹儿,听见这话又睁开眼睛。
“那个,若是在和尚庙里住,男装岂不是更方便些?”
“换什么换?说了嘛,就是要纨绔荒唐。你就这样子去,就是要让庙里和尚都不方便!”太子又不客气地白了我一眼。
“对,倒是趁着还没出城的时候,阿英再添置些衣物首饰,好好打扮下!”三皇子笑意盈盈。
这是还要我去『色』诱和尚还是怎么着?!我赶紧摇头:“不了!不『乱』花这个钱!奴婢好看不了!”
三皇子看见我这样子,又笑出了一串咳嗽。
往城外走着,路上我又忍不住问太子,说这次去大悲寺打算住多久。
“住腻了再说!”
我皱了皱眉头,没敢再多问。虽然眼下带的银钱还充足,但是耽搁太多时日的话,谁说不会有个“万一”?再说,今天在锦城街上行走的时候,各处我都留意看了,不像是被人跟上了的样子。也不至于为了防一个瞿如山,没命地折腾。也许太子这样谋划有他没说的道理。
之前周大掌柜说到了丝绸交易的季节,锦城里会异常热闹。在这不到一日的功夫里,我们也对这热闹有所察觉。之前在南泽,许多丝绸铺子留着好货不零卖。现在我们看见,还有些商人不甘坐等,赶着车带着大大小小的库存往锦城里来,等着招揽客商。在街上逛着,还有好几拨人问我们这两位又富贵又闲的公子买不买绸缎。甚至有人就在身上捆着几匹料子,满街拉扯着向人兜售。马车到了人多走不动的地方,停下片刻,也常有满脸堆笑的掮客凑上来跟兰鹤舒搭讪,说今年出丝少,货不好进,他知道上哪儿去买。也不怪太子嫌闹得慌,想去山里躲躲。
出了锦城城门,周围总算安静了。在车厢里憋了许久的太子立刻吩咐把各面车帘都掀起来,长长舒了一口气。
兰鹤舒也抹抹额上的汗,看着路上络绎不绝往锦城去的车辆,笑道:“大公子,都到锦城了,要不也去买上几匹?”
“开什么玩笑?!”太子打了个呵欠,苦笑道:“宫……那里最不缺的就是布料,有什么好买的?!”
“这儿的新鲜呐!”兰鹤舒没正形地继续调侃着。
“是啊,要不给嫂嫂买点什么?”三皇子也少见地阴阳怪气起来,挂着一脸坏笑。
太子不耐烦地回答:“都有。没什么好买的。”
“三丝闪缎!”我也不知道我哪根筋搭错了,嘴边突然就蹦出这么个词。
“什么?”四双眼睛一齐望向我。兰鹤舒最先笑起来,说:“原来阿英早盯好了!到底是姑娘家,在这些事上有心!”
“阿英,什么是三丝闪缎?”三皇子一手托着腮,十分认真地问。
我恨不得抽自己俩耳光,我提起这个来干嘛?!三皇子可千万别在这里合计着给我买啊!
“阿英,那是个什么稀罕物啊?”兰鹤舒偏得来凑个热闹。
“唉,就是一种布料子。那布料子用不同的丝织的,底子是一个颜『色』,闪的光是另一个颜『色』。妙处就在这闪光上,在亮处是一个颜『色』,在暗处是另一个颜『色』。”
“胡说,哪有这样的布料。”太子本来不喜欢这个话题,可是这时候却忍不住嘀咕起来。
“唉。有。说不定等今年锦城进了贡,宫里就有了。不提了,不提了。”我想起宫里女人们那些微妙的事情,心里一阵一阵地烦。
“哎,宫里没有,你在哪儿见到的?”太子还不依不饶地问起来了。
“奴婢不是还出宫去走动走动么?反正世上有这东西,但见这东西那事儿不算是好事儿。鸡『毛』蒜皮的不值一说!”我没好气地说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不是在娘……不是在你媳『妇』那儿见的,放心!”
“你……”太子眉头一皱,想火又觉得没意思,往后一倚不说话了。
兰鹤舒又回过头来,困『惑』地问:“不是说布料的么,怎么又生上气了?”
“那事情不便说!就是个布料,有怎么样,没有又怎么样?哎,车走歪了!你别老回头,你看路!”我急得差点没一腿把他踹下车去。
“是啊,有怎样,没有又怎样?”太子冷笑一声,转头往向外面。
“就我一个人知道,为了给那人留脸才不说!没要背着谁!”我也觉得这阵不愉快来得不值,索『性』把话说了个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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