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宜珏见状,赶紧去拉扯兰鹤舒。“鹤舒,快去看看阿英这是怎么回事?”
兰鹤舒也赶紧回过神站起来,问:“阿英,你哪里疼?跟我讲!”
“别过来!都别过来!”我伏在地上,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一手撑着地板,想站起来,但是整个躯体都像撕裂一般地疼痛。
“茶她只闻了闻,还没有喝!怎么回事?”兰鹤舒看了看我刚才坐的地方放的茶杯,“慕斌,大公子,你们喝过茶的有没有不舒服?”
“我……你们不要过来……”我低着头,刚才来挖开我身体的那双手不见了,另外有一只手从我衣襟里伸出来,也按住了那竹地板,不一会儿又伸出了另一只手。
“阿英,你别慌,别乱动,先让我搭个脉看看怎么回事……”
“别过来!”我疼得只顾尖叫,眼睁睁看着那两只手往两边一撑,好让一个长着一头顺滑黑亮好头发的脑袋从我衣襟里拱出来。
那双弹琴的手要从我身体里面拽出一个活人来。
这不是活见鬼了么?!
不对,这是我要变成鬼了?!
“阿英,你到底是怎么了?哪儿疼?是肚子疼还是心口疼?”兰鹤舒在我背后,想把我翻过来。
“都疼!!!兰公子,你能不能赶紧杀了我?”我身子蜷成一个球,头抵着地板跪趴在地上,两手使劲攥着衣襟,我不能让这个怪物出来!
“阿英,别急,伸一只手给我,我搭搭脉。”
“还搭什么脉!你离我远点!赶紧杀了我!你们看不见要出鬼了么?!”不管我怎么用力,那长发的脑袋还是像蛇一样从我衣襟里往外滑,甚至已经露出了后颈。
“快,快拿刀捅死我。不要犹豫,捅个透心儿凉!快啊!”我用尽所有的力气尖叫着,“你们没看见我身上有鬼吗?!”
“没有啊!哪里有鬼?”
“阿英,别慌!你是有幻觉,什么都没有!”
“阿英,你抬头看着我们!”
“什么都没有,阿英,你别乱讲!”
楚宜珏和兰鹤舒的声音在我耳边纷乱地响着,让我更加心急。“都离我远点啊!”我支起身子,腾出一只手拨开他们,又虚脱地倒在地上。那个鬼已经出来小半个身子了,我怕她爬出来要害那三个人,就拼命伸手去揪住她的头发,要出来也得先过了我这关!可是那后脑勺和披散了一地的黑头发明明看着在手边,怎么就是抓不住呢?连疼痛带焦急,我整个后背都汗湿了。
“你抓什么?”兰鹤舒一把握住了我那只乱抓的手,“阿英,转过来看着我!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是想救你们!你别过来啊!你们快跑!”我绝望地嚷着,一翻身把他推出去。“听我一句话行不行啊!”我歪躺在地上,疼得浑身发抖,眼看着那个长发的鬼还在继续从我身体里往外爬。如果他们下不了手,那我自己来!我突然想起了刚才那口水井,对,趁她还没完全出来,带着她跳到井里去!这么想着我就想往井边爬,但是使不上力气,在地上挣扎了几次都没能前进半步。身上越来越冷,眼前也渐渐黑了。
“你们为什么不听我的,快跑啊!”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喊了出来。
开膛破肚般的剧烈疼痛突然停止了,疼的地方只剩了心口窝。我睁眼一看,自己仰躺在仙庄竹厅的地上,六只手在用力按着我。
还有一个人在旁边蹲着,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她冷冷地低头看着我,一手揪着我的头发,一手拿着一把细长的刀戳着我的心口。
这个女人我认识的。
这是李慕贤。
我骤然松了一口气,是她的话就没关系了,她只恨我,绝对不会伤害慕斌和楚宜珏,也不至于伤害兰鹤舒。
“阿英?你好一点了是么?鹤舒,快,她静下来了。”像是楚宜珏把我从地板上拖起来。也有一只手挪到了我的脉门上。
“你们快带慕斌走!与……与你们无关……”我看着李慕贤,希望她的确是只恨我一个。
“是你杀了我。我来找你偿命!”李慕贤只是直直地盯着我,转了转手里那把刀,冷丝丝的痛意又深了几分。
“只要不伤害别人,你动手吧!”我点点头。原来十九岁的李慕贤长得是这个样子,见到了,我也知足了,甚至还有些欣慰。原来长成了的李慕贤还不难看。
“阿英,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我脸上“啪”地挨了一耳光。
“大少爷,这脉……”兰鹤舒的声音听起来很慌。
“怎么了?这脉怎么了?”
“怪!太怪了!”
楚宜珏又把我往上提了提,让我脑袋向后枕在他肩膀上,贴在我耳边喊着:“阿英,你能听见我说话么?你到底怎么了,你看看我!我和你说话,你听见没有?!”
“我听得见!”我皱着眉头歪过脸,耳膜都快被他震破了。兰公子还抓着我的手腕,慕斌在一边不住地擦着眼泪。我一直听得见他们说话,是他们不听我的,是他们看不见李慕贤。
“阿英听得见!阿英听得见,没全糊涂!鹤舒,你快救她啊!”楚宜珏连连摇着兰鹤舒,带得我也乱晃,随后又努力镇定地对我说:“阿英,别怕,慢慢说自己哪里不舒服!有神医在呢,都会没事的!”
“我先给你扎一针稳定心神好不好,阿英你忍一下!”兰鹤舒说着就往自己袖子里摸。
“不必了!”我从兰鹤舒手里抽回手,捂着自己被刀尖扎得刺痛的心口窝,转脸对楚宜珏说:“大公子不是说人各有命么?没事的,死在这儿,是阿英的命!”
“什么死在这儿?!不许你这么说!我说什么是我的事,你不许这么说!我还没准你死,你别想着死!”他的声音里带了哭腔,把脸埋在了我颈窝里。“你们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接一个都疯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