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费了好大力气去说服每一个心有余悸的人再次上山见那位仙人。被我打过好几回的兰鹤舒自然拗我不过,很快就把事情整个推给了太子殿下。我欺负慕斌不会说话没法骂我,拖着他杵在楚宜珏面前唾沫横飞。“也许那仙人,甚至不用仙人自己出手,他庄上的哪个什么显灵宝贝就能让慕斌说话呢!”
“想得美!我们可经不起再一次折腾!”楚宜珏冷冷地说。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我这次保证给仙人赔了罪就乖乖在柱子后面坐着,哪儿也不去!一样东西都不碰!大公子,咱们就再去一趟吧!跑了这么远来见一个一百五十多岁的仙人,哪舍得只见一次就走啊!再多看一眼都值啊!”慕斌已经听不下去我的絮叨,甩开我的手跑去玩了,楚宜瑞和兰鹤舒躲在后面吃吃坏笑。为了让太子答应,我真是用上了所有的老脸。
过了三日,大家都休养得差不多了,又踏上了上山的台阶。爬到了那竹轩,楚宜珏不情不愿地往水里放下竹管,说:“都坐着等吧,正好爬山爬饿了,今天阿英姑娘请大家吃闭门羹!”
楚宜瑞偷偷拽了拽我袖子,给我使眼色,我朝他笑笑。我这样的厚脸皮,哪里会为这么句风凉话气恼。
闭门羹没吃上,仙人还是让我们进去了。这次走到竹厅里,仙人见到我们张嘴就骂:“不成器的东西,既然半途而废了走掉就是!还回来干什么?!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快滚下山去!”
既然他开了门,我就不能这么快让他骂走。等楚宜珏带着行完了礼,我就上前诚心跪下,说“老仙人!我们今天回来,哪里还敢求您恩惠。只是我那天实在是失态,把您这清净仙庄弄得乱七八糟。不来向您磕头赔罪,晚辈实在内心不安!”
他刚低下头看了我一眼,就气哼哼地背过脸去。“滚!以为这种把戏糊弄得了我?!留着你这些花言巧语勾引年轻的傻瓜去!”
“老仙人!我真是来赔罪的!”
“我听见了,快滚快滚!”他转身就往里走。
“还请老仙人为晚辈指点迷津,小女子向来身体健壮,那天为什么会突然失心疯?”我探身拽着他的袍脚不撒手。
“哼。”他袖子一挥,我手里就只剩了一块布片——袍脚被刚才的袖风切断了。
“老仙人神力!我只想知道那天是怎么回事,不问出个为什么,一生寝食难安!求老仙人原谅!”我再次抓住他的袍脚,可是手里又多了一块布片。
我向后挪了挪,老老实实地趴在地上,说:“晚辈知道自己身份微贱,不成正果,在这仙境当然是自惭形秽。但是哪怕是死,晚辈也想死得明白,死得没有负担,您若是不原谅我,不给我讲讲这里面的原委,我可是瞑不了目了!”
“这么纠缠!不是都说了吗,谁叫你是个女身,天生阳气弱?!就是活该!别人为什么就没事?!”他不耐烦地解释道。“还有别的事吗?!那个治病的到底治是不治?没不治赶紧滚!”
“多谢老仙人!那么,晚辈这辈子没见过别的仙人,我还有个愿望!”
“说了让你滚!”
“晚辈是真的没见过会自己飞的胡子!我可以摸一下吗?”我仰起头,抬起了手,趁着他被这奇怪问题愣住的瞬间,一把抓住他的胡子,往他背后一扯,转手一拧,用他自己胡子拧成的股勒住了他的脖子。
凭他的法力,那袍子切了还能长,什么外在的兵器估计都伤不了他。正因如此,我突然想到,一百五十年未受一点损伤,说明他十分看重自己的每一寸身体发肤——是不是因为这些一旦损坏就不能再生长?就算喜欢胡子也不必留这么长,也许是他的法力都在这宝贝胡子上。
我念书不多,但凑巧知道一个生僻成语叫“孔雀惜尾”。
这就叫“孔雀惜尾”了!
看见烟霭道人一点也没有了之前骂我们的气势,只有挣扎的份儿,我乐得大喊一声:“果然是法力无边的宝胡子啊!”
“阿英!不可胡来!”已经吓傻了的那几个人齐声惊呼。
“我没疯!”我加大了手上的力度,说:“我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他紧紧抓着自己的胡子根,骂道:“你这孽障!”
我贴着他耳边说:“老仙人,说实话,那天我晕得没有那么踏实,您说我阳气弱的时候,我其实醒着!我全听见了!既然听见了,今天干嘛还再来问?那是因为我不信!”
“滚!混账东西!放手!”
“您若是肯跟我说句真话,我就放手!”我狠狠地揪着他的胡子,说:“我也怕勒久了把您勒出事,这么好的胡子揪坏了也可惜!所以老神仙,就别卖关子了,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