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啊!全是些坏蛋!我要是仙姑,我先作个法让兰小九这两片破嘴黏一块儿!饭都甭想吃!”我拉过慕斌,问他:“扎针疼不疼?”他摇了摇头。我板起脸来捧着他的两腮,说:“现在能出声了可不许懒!自己说不。来,说:不疼——不——疼——”
“阿英,慢慢来,我们都教他,写字说话一起教,慕斌会习惯的。”楚宜瑞在那边说。
“慕斌过来!”楚宜珏朝他招了招手,从荷包里摸了些钱给他,说:“去替大公子办件事情,去外面买上一斤烧酒,一斤黄酒!都要最好的!去吧!”
慕斌不声不响地接过钱跑了。
“大公子,你这是?”大家都有点诧异。
“不管怎么说,今天阿英缉凶有功!晚饭赏酒!”他突然兴高采烈地挥了挥袖子,说:“慕斌回来咱们就开饭,好好喝几杯!”
我默不作声地起身去安排饭。他这脸变得也够快,仿佛一直在说笑,没有试探我和三皇子。
吃饭的工夫,少不得又聊了半天这老道的事情,我也少不得被灌了不少酒。
菜吃得差不多了,只剩了喝酒说醉话,话还是绕回到了这老道身上。我看慕斌又开始揉眼睛打呵欠,就起来带他先去睡了。
等我安顿好慕斌回来的时候,楚宜珏一看见我进门,突然笑得趴在桌子上站不起来。我吓得连看自己身上是不是出了什么差错。兰鹤舒一直摇着他问笑什么。他半天才擦着眼泪说:“今天在那庄里,阿英一下子跳在那老头身上。刚开始我还担心,后来啊,我都看傻眼了!管那老头怎么折腾,阿英就是没掉下来,就是没掉下来!”
兰鹤舒回头问:“哎,阿英,你腿酸么?”
“大公子就不要取笑我了!我平时才不会这么对待老人家!不是他作妖法的话……”
“不是,你腿酸么?”
“你才酸!”
楚宜瑞拿手支撑着脑袋,边笑边说:“昔有女统领名阿英者,骁勇且敏,别号降魔天尊。”
兰鹤舒拍着桌子说:“这个好,降魔天尊传!”
楚宜瑞继续摇头晃脑地说:“尝于蟠龙山缉拿妖道,执须登其背以为马,驭之徘徊数周,如履平地!”
他们笑得东倒西歪,我气得直踢桌子腿。“三公子连你也这么坏!”
“喂,什么叫‘也’这么坏?”兰鹤舒敏感地抬起头来。
“说你呢!就说你呢!你不一直坏么?!三公子就是你带坏的!”
别的事情不说,揍他我是敢。
楚宜瑞赶紧起身拉架。“唉唉唉,杯子倒了!杯子倒了!”
酒喝干净,兰鹤舒已经不省人事。太子虽说还要洗漱,但等我打了热水来,已经睡倒了。我给这两个人脱了鞋,盖上被子。强打着精神收拾完酒桌,回到自己房间,才看见楚宜瑞努力支着眼皮坐在我房间里。
该死,怎么把最离不开人伺候的这个给忘了!我赶紧上前搀他,说:“三公子,今天上山受了累,又喝了酒,早些回去歇息吧。”
“不急。”他摇摇头,说:“阿英,皇兄对我起疑了。”
我自己现在头昏脑涨,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先把他伺候睡下,自己也好好歇一歇。
他却继续说道:“但是阿英替我解释得极好,多谢阿英了!我是个人,我想没有病痛地活下去。我已经在皇后和皇兄面前退让了很多,他也该给我一丝按自己心愿行事的余地。”
果然是喝了酒,这种气话也直说出来了。但我现在真的是又醉又乏,不想谈话,就耍赖说:“三公子,现在奴婢就想麻烦您一件事,快点回去睡觉!”
听了这话,他微微笑了,说:“那是当然,阿英帮了我,自然可以麻烦我。”
他打个呵欠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只麻烦这一件事么?再多几件事也可以——明天可就没这种好事了!”
本来只想伺候他走,他迈出屋门的那一刻,我却突然觉得后背发紧,于是赶紧追上去说:“阿英再麻烦三公子一下!今天可否让奴婢把慕斌抱过来?”
“慕斌早睡下了,何必折腾他。再说,我若是夜里醒了,麻烦谁去?”他摇头笑道:“这件事还真是极其麻烦!”
“奴婢就求三公子这一回!就这一晚上把慕斌抱过来!”我喝多了酒嗓子就发紧,说起话来的声音怪怪的。
他叹了口气,回转身来,低头看着我说:“阿英同我还拐什么弯子?不就是白天见了那些东西,晚上静下来觉得害怕么?!”
“咦?!”我抬起发沉的脑袋看着他。费劲巴拉地想藏着掖着的事情怎么又被他说出来了?聪明人喝醉了也还是聪明啊!
“我说对了没?”
“说对了……”我也不知道是因为酒脸热还是因为害臊脸热。
“那用得着这么麻烦?我留下陪着你就是了!”他把手伸到我肋下,抱起来就朝屋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