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兴贺山的另一侧，出现了一队人马，想来是探那处通路如今能不能走得通。”池焱开口道。
“如今人呢？”
“已经离开。”
“那处通路的情况究竟如何？”上次听池焱汇报，大量的兵卒是没有办法走的通的。如今又下了雨，想来水位不可能下降。
“回大人，水位又上涨了一些，那处绝对是走不通的。”
“你们发现的那条呢？”
“也是同样的情况。但水位要稍低一些，水性好的官兵乘木筏能勉强通过。”为了监视兴贺山另一侧的动向，也为了探查土柳村那些人所走通路的情况，即便游也得游过去才行。
“难为你们了！”虽然池焱并没有诉苦的打算，但王茂平还是听出了其中的艰难。
“大人，您言重了。这都是我们应尽之责。”池焱语气郑重中还带着一丝感动，随后停顿了片刻，继续开口说道：
“那些人应该来自土孛默部。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是与古牢关的战事有关？”
“应该就是如此。”这也是王茂平与苏巡抚，之前就料想过的一种情况。
“也就是说，傲鲁部已经与土孛默部联手，要用这条通路，来对付边军，对付林江？”
王茂平倒是不完全同意这种说法。
两部已经结为姻亲，关系更进一步是肯定的。但说到底双方是因为利益连接在一起。那么土孛默部无论是出兵，还是告诉傲鲁部这条通路的存在，都是要谋求最大的自身利益。
“大人的意思是？”
“也许傲鲁部还不知道这条通路的存在。毕竟对于土孛默部来说，这条如今走不通的路，还换不来最大的利益。”
“也就是说，只有能走通的时候，才能换来最大的利益？可提前告知傲鲁部有这条通路的话，也没有什么影响吧。”
王茂平摇了摇头，还是有影响的。
要想获得最大的利益，不仅需要路能够走的通，还需要看战事的发展，如果到枯水期的时候，战事还一直处于焦灼状态，甚至傲鲁部落得下风，那么自然能够趁机谋求利益。
但如果是傲鲁部占据上风，甚至已经攻破古牢关的话，那么这条路就不能够让傲鲁部知道。
否则的话，不仅这条路变得一文不值，土孛默部窥探林江的手段，也会被阻断。这是得不偿失的一件事。
“原来如此！”池焱脸上满是钦佩，同样一件事情，大人竟然能够想的如此长远，果然是他所不能企及的。
“当然这对我们也是有利的。”王茂平又补充了一句。
“嗯？”时间太短，池焱显然还没有来得及想，有利的地方在哪儿。
“傲鲁部不知道这条通道的存在，就不会关注兴贺山，那么我们自然可以在第一时间利用兴贺山的通路。”
“到时候内外夹攻，就可以给他们致命一击。”
池焱接过话头的时候，脸上还闪过一抹光彩，不过稍纵即逝。因为他们也只有等到枯水期的时候，才能够行动。
“要随时注意山洞水位的变化，对于土孛默部来说，很重要。对于我们来说，则更加重要。”
尽管这话不说，相信池焱也知道，但他还是不厌其烦的又重提了一遍，因为确实非常重要。
池焱应答后离开了书房。王茂平并没有马上起身回房休息，而是拿起了地图。自从战火燃起之后，他时常会盯着地图，看肇原府与古牢关的距离。
看兴贺山两个出口之间的距离，看兴贺山与关口的距离。这次，他则是用目光估量着，土孛默部与关口的距离。
如今土孛默部已经在打那条通路的主意，但即使能够走通的时候，查看的人返回去汇报，也需要时间。
所以，他们肯定是要比对方先知道路可以走通的情况。能够在第一时间，通过兴贺山对傲鲁部进行打击。甚至如果土孛默部派兵的话，他们还可以选择伏击。
这样想着，王茂平心情不自觉的好了一些，但最终还是化作了一声叹息。就像对池焱说的那样，路走通需要时间。
如果，在第一场雨水过后，接下来并没有严重干旱的情况出现，就需要等待几个月的时间。
而这几个月，战事会如何发展，战局会怎样变化，王茂平不得而知。只是希望出现两种结果。
第一种，傲鲁部被边军打退，短时间内不会再进犯林江。第二种，两军的对峙还在进行中。
所以，一定要坚持住啊！
“大家坚持住！”
“坚持住！”
古牢关的关口，已经不再像以往那样，在夜幕之下沉寂，显得静默苍凉，而是像之前那个雨夜一样，被火光点亮。
“倒火油！”
在傲鲁部的梯子刚搭在城墙上的时候，火油已经顺着城墙倾泻而下。伴随着陶瓶碎裂的声音，关口的城墙瞬间变成了火墙。
雨夜的情形又在乌日固的面前上演，入目的是火光，以及被火光吞噬的梯子和人。即便是突破了炸炮，火炮，石雷，来到古牢关的城下，却仍然被所谓的“火油”阻挡。
“可恶！”
“可恶！”
“给我冲！我就不信，他们的火油是用不完的！”
“冲！”
可一直持续的火光，接连不断燃烧的梯子，摔到地上一动不动的壮兵，满地打滚的火人，以及不断飘到他耳边的声响中夹杂的哀嚎声，还是让几乎丧失理智的乌日固意识到——
虽然古牢关孟军手中的火油，会有用完的一天，但显然不是在那个雨夜，也不是在今天。
可恶！如果没有火油的话，他们早就攻进了古牢关，早就取了城墙上那些孟军的头颅。只可惜如今——
“撤！”
相比起之前，乌日固理智恢复的更快了一些，知道今天的进攻不会有进展，强咽下心中的怒火，选择暂时后撤休整。
乌日固带兵暂时后撤，让古牢关的士卒们都松了一口气，但脸上并没有再多欣喜的表情，因为他们都知道，外族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石漆和火油还真是个好东西！不愧是守城的利器，派上了大用处啊！”站在城墙上的雷翮感慨道。
“是啊，幸好在肇原府发现了石漆。”秦皋平也很是感慨，如果没有这两样东西，那古牢关的防守不知道有多么艰难。
两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向着东方望去，太白星似乎在即将破晓的天空，分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