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镇负手站在奉天殿最高的石阶上，俯视着这漆黑偌大的宫城。
他的脑子里，一直回想着的，是今日王公公告诉他的话。
“皇上，”钱淑娴突然出现在朱祁镇的身边，她将自己手里的披风给朱祁镇披在了肩膀上，“夜里风凉，皇上还是得爱惜自己才是。”
“皇后怎么来了？”朱祁镇被迫从深思中被拉了出来，他转过头去，看到了钱淑娴，一时间有些恍惚。
“臣妾熬了参汤，送去了乾清宫，下人说您在这里，臣妾便过来了。”
钱淑娴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替朱祁镇将披风的带子系好。
“听说母后今日斥责了你？”
不知是否因为夜色太浓，朱祁镇看这钱淑娴，一颗心突然觉得温柔了起来。
今日，太后将皇后召到了仁寿宫去，不分青红皂白便训斥了她一通。随后，还丝毫不顾及钱淑娴的身份，愣是让她在坤宁宫门前罚跪，足足跪了半日。
“是臣妾办事不利，惹得母后不悦了。”钱淑娴没有借机告状，而是忍下了今日遭受的一切。
“你放心吧，这件事朕会帮你去跟母后说，但是，先前那封信的事情，还需你保密，不要传扬出去。”
朱祁镇难得地对钱淑娴如此和颜悦色。
“皇上放心，臣妾心里有数，那件事毕竟关系重大，臣妾自然是不会乱说的。”
钱淑娴答应得很痛快。
他们正说着话，朱祁镇突然听到哪里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他起初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便立即屏息凝神，果不其然，很快，那声音又一次出现了。
“皇后可听到了什么声音？”朱祁镇转过头去问钱淑娴，想要再次确认一下，自己究竟是不是听错了。
“似乎……”钱淑娴也听到了，她不确定地指着某个方向，“是从净房的方向传过来的。”
所谓净房，便是福贵所在的刷恭桶的地方。
“小九。”朱祁镇招了招手。
小九刚刚陪着朱祁镇一起过来奉天殿，可朱祁镇心绪不佳，便让他在不远处候着，小九也一直未敢靠近过来。
“皇上。”听到朱祁镇在喊，小九急忙快步跑了过来。
“带人去看看，净房那边是怎么回事？”朱祁镇说话期间，又听到了一声。
“或许只是哪里发了疯的老宫人，惊扰了皇上，奴才这就派人处置了去。”
小九说着，就要离开。
朱祁镇对于小九云淡风轻的语气觉得有些意外，若是搁在平日里，他或许不会多问，可今日，他却叫住了小九。
“等一下，你说是发了疯的老宫人？这样的情况在宫里多吗？”
“回皇上，许多宫人入了宫后便没有出宫，年岁大了之后，也没地方可去了，便住在了一些废旧的宫殿里，久而久之，便发了疯。”小九回答道。
看着朱祁镇如此意外，钱淑娴也开了口：“不瞒皇上，宫里这样的老宫人的确为数不少，臣妾数次想要想个法子来解决此事，可实在是……”
钱淑娴说着，露出了为难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