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对不对？”云月走近了朱祁镇，她忍不住抬起手来，颤抖着，想要去抚摸朱祁镇的脸。
看着眼前头发蓬乱花白，皮肤粗糙，满脸污垢，目光浑浊的女子，以及那裂了好多口子的手，朱祁镇忍不住有点害怕，下意识地想要躲开她。
可这时，他却看清楚了云月的脸。
从小到大，他总有一个疑惑萦绕在心头，那就是，为什么他长得既不像父皇也不像母后。
眼前的这个女子，虽然经历了多年岁月的蹉跎，可朱祁镇还是能够看出她的轮廓，这轮廓，让他无力去否认他先前听到的一切。
因为，自己与眼前的这个女子，长得实在是太像了。这样的一张脸，比千言万语都更加有说服力。
“我是何时出生的？”
为了进一步验证，朱祁镇问道。
“是宣德二年，快要过年了，那日下了好大好大的雪，若非因为那场风雪，吹开了窗户，我去关窗，不慎跌倒，谁知这一下，却让你来到了人世间。”
云月显然是认出了朱祁镇就是她的儿子，她的眼睛里闪着莹莹的泪光，但那手却终究是没有触碰到朱祁镇的脸，而是悻悻地缩了回去。
听云月的叙述，朱祁镇震惊之余，仍然觉得难以接受。他自认为出身高贵，可他的生母难道竟只是眼前的这个老宫女吗？
朱祁镇站在原地，只觉得脑子里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皇上，若是您接受不了您的生母是这个样子，便早些回到您金碧辉煌的宫殿去吧，只是，云月这些年受的苦实在是太多了，你给她一条活路，让她离开这里吧。”
高全看出了朱祁镇心里的犹豫，他站在一边，疲倦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皇上，你已经是皇上了？”
云月听到了高全的话，她开始打量起朱祁镇来。
因为是临时出来散心，所以朱祁镇并没穿龙袍，而钱淑娴随手拿来的披风，也是一件深灰色的。
所以，仅仅从衣着来看，的确看不出朱祁镇的身份来。
“嗯。”朱祁镇点了点头，因为心情十分复杂，所以，他的表情看起来十分严肃。
“不，我刚刚都是撒谎的，你是孙贵妃的亲生儿子。”
云月突然就改了口，她一边摇头摆手，一边往后退去。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朱祁镇却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刚才，无论是高全还是云月，说得都是那么煞有介事，可怎么这云月突然之间九改了口呢？
朱祁镇看不明白，可高全在一边看得确实透亮，他忍不住叹息道：“南风吹其心，摇摇为谁吐啊……”
高全的一句话，朱祁镇却是听明白了。
“此事不可声张，尤其是不要让太后知晓，就当朕今晚没来过这里。”朱祁镇神情肃然，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刚想给云月披上，却又觉得不妥，而顿住了动作。
“高公公，这里……”朱祁镇看了看云月，但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她，“交给你照料，朕会尽快想出办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