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启山走下了军用运输机，这架飞机说是运送201军货物。但赵启山注意了一下，好像是运送省刘主席私人物品，起码夹杂了刘主席的家具。
迎接赵启山的，是保密局驻201军的三位组长。一位任督查处副处长，姓耿，一位政战处副处长，姓申，一个情报处副处长，姓初。
在这三人中，耿副处长与保密局上层有关系，是毛局身边的主任秘书的小舅子。原本想让耿副处长当站长的，但他的资历太浅了，官衔也只是中校。其他两人都是上校。
从机场回去的路上，赵启山问道：“在201军，有我们保密局多少人？”
耿副处长说道：“二十七八个人，有一个现在还没报到，大概嫌军中官职小了。”
赵启山又问道：“市内有多少人，外围雇了多少人？”
耿副处长说道：“市里、外围由申副处长负责。”
申副处长马上说道：“市里原来只有一个组，二十多人，现在201军和警备司令部，是一套人马，两个牌子，所以人员不多，有几个在警察局里任职，雇的外围人员，也就是三十来号人。”
赵启山说道：“除了外雇人员少点，够一个丙级站的水平了。”
情报处初副处长说道：“抗战时期，戴局长就想在这里设区一级军统站，但省政府刘主席不同意，说这里是大后方，放那么多特务是多此一举。所以就把军警站，和地方站合在一起，如果没有军警设站、设组，地方上我们根本没有人。刘主席尤其讨厌军统行动队，所以保密局贵中站，没有行动队，所有行动，都要协调警察局。”
“市里面的事情，如果申处长受军务羁绊，还有人负责吗？”赵启山问申到处长。
申处长回答：“如果我没时间，市里保密局的工作由警局老韩负责，他在警局是督察室主任。我们想让他负责治安大队，但送到刘主席那里没有批。”
赵启山感到好笑，“城市的警察局，要变动一个治安大队长，还需要省政府主席批准吗？”
政战处申副处长答道：“这都是刘主席授意，不想让我们军统，在当地有影响力，要限制戴老板，别把手伸向他的地盘。”
赵启山问道：“现在是毛局长，我们也改成保密局了，毛局长和刘主席关系怎么样？我们的人职位变化，是不是还要刘主席批准。”
申副处长说道：“我们也没有再提要求，真要抓人，直接交给警察局就行了。至于毛局长和刘主席的关系，你也知道毛局长对谁都那样，见人三分笑，当然是对刘主席这样的人啦。”
情报处初副处长，在三人中资格最老，在这个省待的时间最长，赵启山来到当地，应该是由他带着见田汝真，甚至是带着见刘主席，但现在他不想出头，他摸不透刘主席与毛局长的关系。他看着赵启山年纪轻轻，又听说没有什么根基，就想耍滑头，不想出面。
“赵站长，听说你与田军长相熟，又是东北敌后的老战友，明天拜会田将军，是不是不用我们出面。另外，拜会刘主席，由田将军领着，是不是更好？”
耿副处长有点不满意，尽管人家认识，但第一次正式见面，没有保密局的人在场，那像什么话？他想说，但还是忍住了，想看看赵启山的反应，是不是有水平，还只是运气好，是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一介武夫。
赵启山见田汝真，也不希望这三个人跟着，因为三个跟着见过一次面后，自己还要找理由见哥哥第二次。既然初副处长这么说，也就顺水推舟，不要他们跟着。
“行阿，我自己去见田将军，明天上午，我先见保密局内部的同志，看是下午，或是后天，我就去拜会田将军。我和田将军并不太熟，不是在东北认识的，我到东北时，田将军已经离开了。我们是在长沙会战时认识的，当时我潜伏在伪满外交部，在驻武汉总领馆搞情报，和田旅长部队互通情报。不过，我和田将军太太，在东北时相熟，田太太是日本会社反战同盟成员，在东北没少对我们提供帮助。”
三人好像恍然大悟，“呦，原来是这样！对的，田将军第二任太太，就是一个日本人，原来是反战同盟成员。我听说田将军第一任太太，就是在长沙会战期间牺牲的。”
这些都是保密局老特工，这些情况不会不了解，甚至在长沙自己与田汝真合作，打击野田突击队，这些人都知道，故意表示出不了解赵启山的底细。便又说道：
“是的，在长沙会战中，梅冬雪教官，就是田太太，与日军突击队作战中，英勇牺牲。梅冬雪教官，是当年军统第三训练基地的教官，我就是从那里受训，加入军统的，我太太就是梅教官电讯队的学员。”
这些事情，这几个保密局特务确实不知道。
既然初副处长，首先对赵启山进行试探，赵启山也马上开始了反击。
“老初，你做为情报处的副处长，对共军现在的动态，有什么新情况，给我们说一说吧！”
初刚才还沾沾自喜，认为自己可以“欺负”一下，这个新来的、看上去非常年轻的顶头上司，没想到赵启山反击这么快，不仅仅是报复不过夜。
初副处长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据情报说，1月15日，共党的中央军委发出指示，将原来西北野战军，改称第一野战军，司令员兼政委是彭德怀。把原的中原野战军，改称第二野战军，司令员是刘伯承，政委是邓小平。将华东野战军，改称第三野战军，陈毅司令员兼政委。把东北野战军，改称第四野战军，司令员是林彪，政委是罗荣桓。把原华北第一、第二、第三兵团，依次改称十八兵团，司令员和政委由徐向前兼任；第十九兵团，司令员杨得志，政委罗瑞卿；第二十兵团，司令员杨成武，政委李井泉，这三个兵团，直属共军总部指挥。”
赵启山感觉可笑，一个军情报处副处长，就说了一些公开的情报，如果注意一下新华社的广播，一个普通的情报员，都能掌握这些信息。
“就这些吗，老初？”
谁都能听出赵启山的不满意。
初副处长知道赵启山不好对付了。
“嗯，我们不定期的，都会发敌情动态简报，我把近几期简报给赵站长一份，我最近对战局很忧心，经常失眠，记性不太好了。”
看着老初往回拉的话语，赵启山也不想痛打落水狗，便顺着初的话，往下说道：“是啊，徐蚌会战结束，国军意外惨败，让谁都睡不着觉。天津失陷，北京成为孤城，傅将军的部队，突围暂时无望。情报说，傅将军正与共党和谈，有放下武器之意。长江以北，估计都会沦陷于共军之手。老初，分析一下情报，如果李代总统和谈不能成功的话，向我们这个方向来的共军，将是那一路野战军？”
初副处长答应道：“我马上安排这方面情报收集。”
第二天下午，赵启山走进了田汝真司令部。卫兵报告后，警卫参谋意外得到命令，让他把赵站长领进田汝真办公室，而不是在会议室见面。
警卫参谋再次诧异，这个赵站长自己前来，就让他大感意外，怕是一个冒牌货，搜走了赵启山随身武器，现在这个军长，兼警备司令，还要在办公室见这个站长。
警卫参谋见田汝真和赵启山，两人热烈握手，知道是老熟人，这才放心关门离开。
房门关上，两兄弟又热烈拥抱。
“嘉美和念真，如果见到你，不知道多高兴呢！”
赵启山道：“念真还能记得我吗？”
田汝真道：“记得，怎么不记得，只是现在明白事了，开始称呼你为干爸了。”
赵启山笑了，这肯定是嘉美告诉孩子的，孩子不能叫两个人“爸爸”。但三年多了，那么小的孩子，如果不是大人经常提起，肯定是记不住的。
赵启山关心起义的事情，便问道：“现在，起义的准备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
田汝真道：“一直在秘密进行着，保密局的人员，我们一直没有插入进去，对我们是一大掣肘，它甚至比军阀刘主席影响还大。”
赵启山道：“以后情况会好多了，与保密局秘密电报，密码只有我掌握，其他人要发报，军队内部要通过你们电讯处，军队外面，只有一部电台，那套密码，组织上早就掌握了。”
田汝真道：“不能掉以轻心。今天，也就是中午，中央来了一份电文，让我转告你，南京地下党一个小组，有一名临时负责同志，叫余萍，被敌人杀害了。”
“什么，余萍遇害了？”赵启山惊呼。
“是的，初步情报，余萍是牺牲了，但还要进一步落实。上级还建议，你不要离开201军，要在我的保护范围。”田汝真说道。
赵启山皱眉，“那就是说，余萍可能是牺牲，也可能是被敌人秘密逮捕，然后敌人放出风，说余萍死了。”
田汝真也认为问题严重了，“这个余萍，还掌握我党其它情报吗？”
赵启山道：“我知道的不多，起码余萍知道张荣仪。原来，组织上要她给张荣仪做助手，张荣仪受到陈诚推荐，去了台湾。”
田汝真道：“哦，张荣仪离开南京，去了台湾，这我还不清楚。原来，我只知道南京地下党负责人，可能要更换。”
“这么说，南京地下党的负责人，原打算安排张荣仪，余萍只是一个小组的负责人，党在南京还有别小组。张荣仪去台湾，也出乎上级的意料。”
田汝真点头：“应该是这种情况。”
赵启山明白了，张荣仪是组织上最信任的同志，负责南京的整个地下党组织。他之所以说余萍是他的助手，既是对余萍，也是对赵启山，只暴露出一个小组。起码赵启山和余萍，不知道在南京，不知道张荣仪手上，还有别的地下党组织。
张荣仪做事、说话极其严谨。
余萍的牺牲，与孙福生有关系吗？赵启山的判断，肯定是与孙福生有关系！
赵启山思索着，自言自语道：“如果余萍真的被敌人秘密逮捕，那事情还真危险，起码对张荣仪……这样，我写一封情况说明，哥哥马上发给中央。我估计，余萍找了孙福生，暴露了自己，这个情况，必须让上级知道。”
田汝真道：“好的，你写出来，我马上发出去。”
赵启山判断的很准确，余萍确实找了孙福生，暴露了自己。余萍也没有牺牲，而是负了重伤，落入了敌人之手。
赵启山第二次和余萍谈话后，余萍虽然答应了，听从赵启山的“命令”，但她也知道，赵启山不是她的上级。
余萍被李木心掳上山，从了李木心之后，也努力地淡忘施东明，身怀六甲再遇施东明，这时已改名孙福生后，从心底里，又绕起对孙福生的情愫，但她控制住了自己。
李木心牺牲了，她也走上了革命道路，但心底里，她对孙福生那份情谊，并没有泯灭。
当赵启山告诉她，孙福生也在南京时，她便想见一见孙福生。
赵启山第二次与她见面，让她传递情报时，余萍已经见了孙福生，只不过她对赵启山隐瞒了，她也知道这是违反组织纪律的。她之所以要告诉赵启山，她要争取孙福生，是希望得到赵启山的支持，她认赵启山和孙福生，两人是出生入死的战友，如果得到赵启山的支持，策反孙福生的把握，会非常大，结果赵启山给她泼了冷水。
赵启山离开后，余萍就着手第二次见孙福生。
上一次见孙福生，是比较偶然。当然，余萍也是做了侦察，做了充分的准备。她知道保密局的总部，但那地方监视严密，周围布满了特务。余萍决定，去保密局外地人员，撤回南京安排的招待所，寻找孙福生。
余萍认为，即便是孙福生不被她策反，也不会出卖她，这就是她见孙福生的底气。
保密局两个招待所离的并不远，她可以在两所之间，来回走动，尤其是上下班时间，她希望能发现孙福生。
在余萍寻找孙福生的第二天，她就知道孙福生的住地了。第三天晚上，她就发现独自回招待所，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孙福生。
孙福生晃晃悠悠，看到了余萍，也认出了余萍，双手抓住了余萍，便呜呜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