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棍在手,陆明心里略略有了底,暗想,是时候去赴一下张玉的鸿门宴了。
其实电棍也只是以防万一,因为他并没有从张玉的表现中看出更多的敌意。他只是一个生意人,来抢回他自己的资产,除此之外,他没有和自己这个老客户闹崩的原因和必要。
不过,毕竟他不喜欢被其他人认作那个陆公子,所以面具这东西,还是有必要带一个的。
飞马奔驰,很快就到了杏花坊的门前。
这是他很熟悉的地方。
吹坏的门窗已经修复,身着艳丽红纱绿裙的女子们已经在门口婀娜地迎客,院内隐隐传出阵阵乐声。
衣着华丽的王孙公子来来去去,陆明藏在他们中间,丝毫不显眼。
他对乐舞毫无兴趣,只是一心想找张玉,可是问了好几个人,都不知道他们老板的去向。
“公子何不来听听今天的新曲?我们杏花坊的琵琶仙子今天可是久违地出演了哦?”一个歌姬脸含微笑,挑弄了一下陆明的衣带,“一定让您不虚此行。”
琵琶仙子?陆明一愣,莫非……不可能不可能!
但他还是跟着歌姬走进了最大的那间房子。门上一大匾写着“天和院”。那阵阵乐声就是从这里传出来的。
门内人头攒动,拥挤不堪,空气污浊。大院中间的圆形木栅栏隔开了歌姬舞者和观众,座无虚席,还有不少人站着,喧哗声差一点就盖住音乐声。
陆明被随后涌进来的观众挤得根本走不出去。人人都在兴奋地讨论着“琵琶仙子”。
他确实听碧桃轻描淡写地提过自己在杏花坊的这个名号。只是觉得张玉刚刚把她弄回手中就让她抛头露面是件很奇怪的事情。
略略看了看,端坐中间的那位弹琵琶的女子,感觉并不很像碧桃,身材有点消瘦。
正此时一曲结束,众歌姬停声谢幕,纷纷起身,台下沸腾起来。
可那个抱着琵琶的女子仍然枯坐不动。
陆明揉揉眼睛,细细看了看。
那女子微微抬起头来,琵琶稍稍离开了脸边,露出别在衣襟上的一条丝帕。
正是碧桃曾经送给陆明的那一条。
陆明仔细看了好一会那女子,好不容易才敢确认,那真的就是碧桃。
不见根本没几日,碧桃竟然消瘦了一大圈,脸上化了非常浓的妆饰,虽然明艳非常,却把她原本的清丽感觉遮掩净尽。她抱着琵琶,面无表情,两眼的光芒也熄灭得差不多了。
身边还有不少客人赞叹着,“这就是所谓的冰山美人啊!”
陆明想:冰山你个头啊。
碧桃停了片刻,开始了下一曲,起初时是琵琶的独奏。众歌姬环绕着她,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监视,这就是监视。陆明这时才意识到,她时时都在被监视,特别在台上,她是在被每一个客人、每一个姐妹监视。
尽管面如寒冰,她手下的琵琶里流淌出来的旋律还是精美而温暖,那应该是常年练习的习惯。但是乐理粗疏如陆明,也能感觉到,她的旋律熟练流畅,却没有灵魂。
一只手搭在了陆明的肩上。
陆明猛回头一看,张玉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你怎么认出我来的?”陆明眉头一皱问道,虽然此刻他在寻找的就是这个人——想揍他一顿。
“碧桃做的面具,我当然认得。”张玉一笑。
陆明眯起眼睛。
“换个地方谈。”
两人好不容易挤出了人群,来到一间无人的小厅。
陆明看了看他:“我自己来了。说实话,我看不得她那个样子。你有什么条件?”
张玉并没有直接回答,看了看他,又摇起了匕首扇:“我是商人。商人只关心他自己的商品。碧桃是我杏花坊的人,我带她回来没有任何针对公子的意思,您可别生我的气。”
“我就是来跟你公平交易的。”陆明盯着张玉,“你只管说。”
张玉指向小厅外,走廊对面的另一扇门。门外有两个家丁打扮的人守着。
“其实不是我找你来的,是我的一个重要的客户。托我交游广泛的福,他许了我重金想秘密地找个人,而你呢,恰好符合他的条件。所以,只要你去应付他一下。如果我把赏金拿到手,碧桃我就当是卖给你了。”
“什么条件?”陆明问道,他忍不住觉得这事真是蹊跷。
张玉把匕首扇一甩,合上:“姓陆,名明。”
“你那个客户是什么人?”陆明问道。
张玉毫不在意地耸耸肩:“谁知道呢?他来了也没几天,出手很大方,好像是远道来经商的。”
“这么可疑的人物你竟然把他留在店里?!”陆明觉得匪夷所思,忍不住冲口而出。
“我就是经商的,虽然可疑,也是客人。”张玉冷笑道,“若是可疑我就把人家拒之门外,我下辈子也别想有今天的财富。”
陆明觉得这家伙简直无可救药。
“他说给你多少钱?我给你二倍的钱。”陆明想到他复制的水晶,觉得要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张玉笑了,看着陆明的脸:“公子,我再和你说一遍,我张玉不傻。那边那个可疑的人物,如果不把他打发走,他会给我找麻烦的,所以,公子,你想要碧桃,那你就非去不可。”
陆明毫不示弱地盯着张玉的眼睛,张玉也毫不示弱地回瞪回来。
“你没有选择。”张玉说。
他当然知道没有选择。
不管怎样,去看看吧。
陆明走向了那扇门,对门口家丁说:“来见你们主子的。放行就行。我就是你们主子想找的陆明。”
两个家丁用一模一样的姿势看了一下对方,然后整齐地一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陆明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想。
对方也是靠一个人的名字在找人。
这两个家丁整齐划一得诡异的动作。
几天前,和黄猫第一次见到自己的时候高度吻合的时间点。
不会真的是杨龙吧。
他小心翼翼地进了门,发现这还是个套间,门里又是个房间,一间套一间,每间里都有几个家丁把守,而且各个手持武器。
终于进无可进,面前的一张华丽的榻上,横卧着一个人。
一个女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