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二十大板打完。
“宝香斋”掌柜赵建,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地拖回了堂下。
一衙役上前,一桶凉水将其给泼醒。
画海没有看赵建,而是依旧望着堂外的众人道:“可看清楚了?打成这样子,赵建仍旧一言不发。
说明:他与死者苗燕琳、绝非掌柜与食客之间的那种普通关系。
那么我们是不是就该想想了?他一个掌柜的、一个被东家雇佣的掌柜,为什么要拼死对一个食客的信息进行隐瞒?
答应有了吧:显然赵建对他自己的东家,是无比忠心的。
只是也可惜了他的这份忠心,在此时恰恰就出卖了他的东家。
来人!带‘宝香斋’的东家:赵维昌!”
听到赵维昌的名字,赵建的双眼就猛然大睁,趴在那儿的手脚,也动了几动。
画海嘲讽地冲对方笑笑,还勾了勾眉毛。
赵建:“……”
他以头抢地,大喊起来:“小的招!全是小的……”
没喊完。
画海随手抄起一支毛笔,屈指给弹了过去,堵住了他的嘴。直直插进去给堵住的。
画海见对方发不出声音了,就再空弹了几下手指,瞥对方一眼,轻斥道:“聒噪什么?现在想说什么都晚了。”
赵建被这语气、这眼神、这支笔,给噎得差点儿背过了气去。
他很艰难、很艰难地才挪动着手,将嘴里快插到咽喉的笔杆,给拔了出来。
就见到被衙役押解上来的东家:赵维昌。
公堂的门内两侧,有两间侧厢。
左边是给人证用的、右边是给等着被提审的人犯用的。
赵维昌是从右边被押出来的。
出来后,需要直行、至公堂中线,再转身,对着堂上过去。
也就是说:此时的赵维昌,处在画海与观审百姓们的中间位置。
被押出来的赵维昌,精神萎靡,脚步踉跄。
他在直行三步后,停了下来,扭头看向了外面的围观百姓。
跟在他身后两侧、负责押解他的两名衙役,其中一人见状,忍不住就推了他一把,催促他快点儿。
这一把,导致赵维昌踉跄出去了两步,整个身子向外。
就在此时!
人群中,忽然有人突然扬手。
而随着那人手指的扬出,偏斜的日头照射下,就有三道极为细小的、蓝幽幽的光线、带着疾速的破空之声,呈品字形,飞向了赵维昌。
飞向了他的眉心、和胸腔的左右两侧。
这一下,是变生肘腋,电光石火。令所有人都反应不及。
瞬息间,飞针就到达了赵维昌的身前。
众人都吓得屏住了呼吸。
黄茵还冲出去了两步,一只手伸得老长。
而就在众人以为赵维昌要就此毙命之时,却见画大都督换了个老神在在的姿势。
还撇了撇嘴。
众人哑然。
然而,也就在画大都督撇嘴之时,赵维昌忽然一个仰倒,平平地仰去了地面上。
三枚飞针,就掠过了赵维昌,奇袭向了画海。
依旧带着划破空气的疾速、依旧散发着幽幽的蓝光、依旧去势不减半分。
楚迎月想也没想地就冲了上去。
……
而楷县画棠那边。
在她问向邓氏:“有没有发现街边少了什么”的时候,邓氏脸上的温柔笑意,终于消失不见。
随后,邓氏仰起了下巴,一身高傲气势尽显,将之前的温柔如水、谦恭宽容的气质、给换得一丝儿也不剩。
她仰着下巴,以惋惜的口吻回答道:“不愧是刑官大人。果真智计无双。可那又如何?这会子,你也别想能走得出这条街道了。”
话音刚落,见到郑侍卫拔剑挡在了画棠的面前,邓氏再不屑地轻“嗤”了一声。
道:“就你这个黄毛丫头?你才习武多久?就以为自己能挡得下本夫人精心培育出的杀手?你以为你能挡住几个?一个?还是半个?还是连他们的半招都接不住?”
郑佳欣炸毛。
一梗脖颈道:“要你管!反正有本侍卫在,你休想碰到刑官大人一根汗毛!”
“放心,你马上就不在了。”
邓氏笑得更加不屑,继续道:“没让他们立时取你二人的性命,是因为本夫人实在是好奇:刑官大人为何过门而不入?
是发现了本夫人的设计?那又何必跟随本夫人至此?
是到了门口才发现的?还是走到了这儿才察觉出不对的?
说来听听吧,刑官大人,也让本夫人长长记性,以后,能设计得更加完美一些。”
“不如你先回答本官一个问题:你是苗燕琳的什么人?”
画棠好整以暇地不答反问。
而随着她的这句问话,邓氏的面容瞬间僵硬、瞳孔微缩。
但也只有一息,邓氏就笑了开来。笑得得意而又张扬。
她倨傲地冲着画棠抱了抱拳道:“本夫人乃苗燕琳的大姑母,见过画刑官。”
然后收回手,挑唇道:“不知刑官大人、是何时看出来本夫人与苗燕琳有关的?”
“苗燕琳死了是吗?”
画棠不在意对方的语气和态度,再次平静地反问道。
邓氏被问得面上顿时闪过了一抹诧异之色。
而后,她微摇头感慨:“人的名儿、树的影儿,画刑官还真得是:人如其名。你居然连这都能猜到,啧啧。不过,这也让本夫人更加好奇了,你究竟是怎么能联想到那么多的?”
画棠依旧没有回答她。而是缓缓地说了别的。
“人吧,是很奇怪的存在。同一种性格或情绪,表达出来的方式也会各有不同。
比如:自卑。有的人就表现得畏畏缩缩、怕生、死宅;
有的人,就会骄傲自大、处处喜欢表现;
还有的人呢?就……”
“你到底想说什么?”
邓氏看着生死面前、没有半分紧张感、还有些闲适地、在那儿侃侃而谈的画棠,忍不住打断了她的话头。
画棠此时给邓氏的感觉很不好、相当地不好。就像是:猎人和猎物的关系、翻转过来了一样。
这不免让邓氏的情绪变得有些焦躁。
只是她实在很好奇:画棠究竟是如何发现问题的?怎么发现的?怎么会知道苗燕琳和自己的关系?怎么知道苗燕琳已经死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