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远在边境关隘城池中的画海,却在这一日、收到了一封信。
这个时候,他所率领的军队,已经打到了咸海一线。
每日里看着那些长相和中原人十分不相同的人、在身边走来走去的,画海都已经见惯不怪了。
只是语言方面,还真是费劲儿得很。
幸好,他学过曾经的西夏的语言,现在西夏已经不复存在、目前成为了大宏朝的领土,但它留下的无数瑰宝,却可以帮得上画海他们很多的忙。
语言也是其中的一种。
这日,正当画海用新学会的语言、和妻子季漠叽叽咕咕说话的时候,忽然收到了一封信。
准确地说、是一个信匣,里面只有一封信而已。
信匣被火漆封了一整圈儿,而火圈上的日期是:大夏历三十年元月初九留。
而等画海打开信匣,拿出里面的那封信时,就发现:信封上的字迹,是自己父亲画谨年的。
大夏,是季承康父亲登基时的朝代,存在三十年。
季承康在位时、是徽朝,存在六年。
然后就是现在季铭的大宏朝。
如今时历是大宏历十三年的七月十一。
画谨年是徽朝五年的时候七月初六遇害,等于画海现在手里的这封信,是父亲在遇害前五年就写下的。
画海早就和妹妹画棠推断过:他们兄妹俩的父亲、其实早在那日之前、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而在知道季铭被冤后、更是时时刻刻都已经在随时迎接着死亡的到来。
但这提前了五年的信……
在十八年才被人送了来……
画海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妻子季漠的手。
他感觉自己的心肝儿有些颤抖,他想通过这种方式,从妻子那儿借来点力量。
季漠明白夫君此时的心情,她一手反握住画海的手、再用一只胳膊,将其的脑袋揽进怀中,帮助画海平复情绪。
不过仅是十息后,画海就自己坐了起来,坐了规规矩矩的。
他冲自己的妻子笑了笑,笑得很是勉强。
然后出声道:“别担心,我能行的。”
说着,就用裁信刀、小心翼翼、有点儿哆哆嗦嗦地裁开了手中信的封口。
画海以为:会看到父亲留下的遗言之类、或者是教导、或者是训诫、或者是引领着今后人生的方向那些。
那是父亲最喜欢说的话。
或者,会是父亲曾经写给他的、只是一封普通的家信。里面有叮嘱、有惦念、有隐晦的牵挂和担忧。
或者,只是像他初初当兵时那样,收到的家信里、除了信封上是父亲的笔迹外、信上所写内容的笔迹都是自己母亲的那样。
画海真的猜测了许多、许多。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信中的内容居然是……
【你的父亲阻止了我的帝王梦,我也不会让你们兄妹好过的!把你父亲墓碑前的土挖开,来看看你父亲的秘密吧、天大的秘密!】
是陌生人的笔迹、陌生人的语气、陌生人的威胁!
落款是:越穿。
画海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也从来没听父亲提起过。
看到这么一封信,他“嗤”了一声,就准备随手撕掉。
对于他来说,十八年的秘密、早已不是秘密,根本就没有任何追索的必要。
甚至他都感觉:这个叫越穿的人、真的是蠢到可以、好笑得可以。难怪会被自己的父亲、给压制到这么狂躁的地步。
那么,在画海的面前,画海依旧不会觉得那人有什么出头的机会。
他啊,他只会比自己的父亲做得更绝、更狠。
但是手刚抬起来、画海的动作就顿住了。
十八年前的秘密?
十八年前、父亲并没有去世,哪儿来的墓碑?
画海再仔细看了看信笺的纸张、信匣的材质以及新旧程度,再抠了一点儿火漆下来,轻轻地捻了捻。
然后对季漠说道:“这封信有大问题。信匣和信笺绝对是今年才有的物什,书写信中内容的笔墨,也绝对就是才写了不到一月的时间。
唯有这火漆,是十几年前的旧物。却完好无损……
恐怕这写信之人、就是在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什么。
会是什么呢?会是事关我父亲的秘密吗?夫人,对此你怎么看?”
季漠闻言,也是伸出手、拿过信、信匣那些,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下。
越研究、眉头就皱得越紧。
“夫君,恐怕你要赶回京城一趟了。另外,也得通知小妹他们赶回去。从这人的语气来看,父亲墓碑前的秘密、恐怕还关乎着人命。
如果你们不回去,只怕关连到的人命会越来越多。
这人很压抑、也很愤怒。他用这种手段让你们知道、他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高超手法。
如果你们不依言照做,我担心,他后面的手段会越来越激进,甚至有可能直接就跑来这儿杀人。
毕竟:能牵动你们兄妹俩的、除了你父亲的秘密外、就只有案子了。尤其是你妹妹。
你们可能不在意父亲的秘密,但你妹妹一定不会放任案子的胡乱发生。”
季漠说着,再指着信匣右下角、一些雕刻的暗纹,说道:“这些花,你可曾见过?”
那是一些像树枝一般、上面还有一朵朵细小花朵的暗纹。这样的暗纹在木制物什上、随处可见,本并不稀奇。
但在季漠的提醒下,画海认真看过去之后才发现,这样的花朵,自己并不认识。
甚至,从未见过。
他摇了摇头道:“我没有见过。花啊朵啊之类的,你们女子应该比较熟悉才对。你对此有没有印象?”
“我也没有。”
季漠也摇头。
再细想了好一会儿,才思忖着再道:“一枝上开的双色花朵,就已非常罕见。但并不是没有。
一朵花的每一片花瓣上、都是双色,这样的花更为稀有,但我也见过。而且那些都是复瓣花。
唯有这种……单式花瓣、只有五瓣,而每一瓣上面的颜色居然都有三种之多……
真的是见所未见。
你看这花瓣上刻得深深浅浅的,是代表着颜色的吧?是三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