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画棠也能理解:突然被死者亲眷打、是种什么样的心情。
尤其还当着这么多围观百姓们的面、还被打得那么狼狈不堪,没有一定心性的人,还真的是忍受不了。
可甘鸿呢?
他并没有体谅到刑官大人的一片好心,仍是被吓得跪在那儿、站不起来。
画棠便正色地问出了正经问题,问他勘验现场的结果。
甘鸿听到这个,精神才振作了一些。
赶紧回话道:“现场都已勘验明白了。尸体可以收拾齐整、带回州衙殓尸房的。下官……下官并不是因为心情不好才乱说话的,真的、真的都勘验明白了的。”
“那你跟本官进来,告诉本官你的勘验结果。”
画棠说着,抬脚朝院子里走去。
甘鸿听令想跟上,站了几下没能站起来。
还是卫一过去捞了他一把,并把他给带进了院子。
甘鸿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他真的觉得他验得已经很明白了。
凶手留下的线索那么少,他已经尽力了。他任青州州衙司长三年以来,还几乎没有错判、或者判不了的案子。
对此,他有信心。
就是听到“刑官大人”的名头,腿就自然地在发软……
画棠了解官员们面对自己时的心态,因此出声的时候,语气是较为和缓的。
她边走边问道:“找到凶手的杀人动机了吗?”
甘鸿:“……”
刑官大人真的是好和缓的语气。
但这一张嘴,出来的字就像是刀子、一刀一刀地捅过来的啊。
甘鸿嗫嚅着嘴唇,垂着头回话道:“应该是、是劫财……”
说着,就把府衙仵作的推测,叙述了一遍。
画棠听了,侧身看向甘鸿,语气里微微带上了些凉意,问道:“劫财?你确定?”
甘鸿用尽了大概是这一生的勇气,回话道:“……本来是确定的,现在看到您了,就、就不那么确定了……”
画棠:“……你断案子是看我脸色的是吗?本官再问你一遍、能确定吗?”
甘鸿:“……能、能确定。”
画棠回了他一个凉意满满的笑容。
“确定?你凭什么能够确定的?你的意思是偷儿从这左侧间的外窗翻入,在翻财之时、惊动了齐母,因而杀人。
那么,本官问你,你看清楚齐学的死相了吧?看清楚他儿子的死状了吧?
他俩当时在东厢房,偷儿为什么还要潜入东厢房内去杀害他俩?
而他俩根本就没有被惊动不是吗?你们说、是偷儿一不做二不休的心态造成的。
那么,有着如此凶残心性的人、又怎么会只愿意做一个偷儿的?
且凶手下手如此干脆利索,难道只是平生第一次杀人?换了是你、你做得到吗?”
画棠说着,见甘鸿的头越垂越低,便皱着眉摇了摇头。
此时的画棠,已经转过了左侧间、现在是站在东厢房内的。
她指着齐学和其儿子两床之间尽头的、一个完好无损的衣箱说道:“甘司长,你去,去翻乱那个衣箱。找找看、那里面有没有什么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