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棠还就不信了,每个人心里都多多少少有杆秤,怎么可能会完全不知道?
都是一个官场儿上混着的,谁还不了解谁了是怎么着?
芮元化被追问不过,最后一咬牙就道:“是伏厚。”
“哦?”
这个答案,稍微有一点点儿出乎了画棠的意料。
她挑了挑眉毛,示意芮元化说说看。
芮元化知道这是想问他、为什么会这么猜的理由。
或者说:是凭什么这么认为的。
他便再拱了拱手,回道:“因为慕静安的偏私。这么理解吧,伏厚的脾气,至少有一半是被慕静安给宠出来的。
那么,脾气这种东西,只会被越宠越大。
打个比方说:我一直对一个人很好,他要什么我给什么、他想做什么我就支持什么。只要我能力能到达的地方。
可是有时候我也会难免疏忽,有时候我也很累,有时候我也是真的没法满足对方。
那对方就肯定会生气了,肯定会觉得我这不好、那不好,是对他的不好。这就是:升米恩、斗米仇的缘故。
就是一直对一个人好、只要哪一次对他稍微有点儿不好了、或者是拒绝他了,那么所有的好、就会被其给推翻。他反而会恨我。
因为他把那些好、当成了一种常态。
同样的道理。如果我一直对一个人不好,偶尔的却给了这人一个笑脸、一颗甜枣,他就会觉得我好得不得了。他就会对我死心踏地的道理一样。
可惜这样非常浅显的道理,慕静安不懂。
所以到最后,最恨他的,就一定是伏厚。
再有,听说昨日慕静安去哄了伏厚,哄了近三个时辰、都没有哄好。慕静安也生气了,不哄了,走了。
下官就想:伏厚会生气吧?会气上加气吧?会觉得慕静安一点儿也不好了吧?会认为别人欺负他、就连慕静安也欺负他的吧?
这种突然像是失去了倚杖的感觉……伏厚不会受得了。
伏厚是那种、真的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的人。”
芮元化说到这儿,顿了一顿,才继续道:“大人,您还是再问问别人吧,下官说得够多的了。如果您要查下官的不在场时间,随时可以。”
说完,就想告退。
画棠看着他,却是一言不发,也没有允许对方退下去。
画棠其实走神了。
她是在想、芮元化说的那个最简单的道理。
再顺着慕静安死前的行动轨迹、在脑中进行着各种推理。
直到被季铭提醒了一下,画棠才摆摆手,让芮元化下去了。
然后侧身,画棠问向季铭道:“现在还没有查到慕静安离开伏厚那儿后、又去过了哪里。或者、又见过了什么人。
据衙差们报说,慕静安是直接回去了他自己的公事房,然后再也没有出来过。
咱们勘查过慕静安死时的现场,也就是他那间公事房时,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甚至连可疑的脚印都没有。
不,或许是有,只是全部被踩乱了。
慕静安一死,也不知道府衙里的人是趁机泄愤呢、还是私心里都想偏帮着凶手呢?总之把痕迹都给破坏得一塌糊涂。
咱们来的时候,就只剩下停在验尸房里的慕静安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