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不准备再跟林玉茹之流扯下去了。
也没时间给她浪费在这些事情上面。
然而,搜索还是被迫中止了。
一个负责为宿寝洒扫的粗使婆子,气喘吁吁、连滚带爬地朝着她们跑过来,还未靠近,就惊惶地压低了声音喊道:
“院、院长,出、出事了。”
画棠的眉心就是狠狠一跳。
脚下忍不住跟着、一听那话就大步朝着那婆子而去的院长身后。
“说!”
院长的声音仿佛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般,带着沉沉的阴云风暴。
“尚琪和刘雅梅两位小姐……死、死了……”
婆子打着哆嗦,双手捂着胸口,带着满脸的震惊恐慌,战战兢兢地说出了令所有人震愣当场的言语。
画棠在震惊之余,也注意到了院长脸上突突乱跳的青筋。
“不许声张!”
院长锐厉的视线扫过周围跟上来的几位夫子和画棠的脸,然后命令那婆子跟着,自己则大步流星地朝着尚琪她们所住的寝院过去。
画棠紧抿着唇角,一言不发地跟上。
头脑里却掀起了无数巨浪。
她才怀疑到是尚琪和刘雅梅,那两人就被灭了口。
这明显就是被灭了口。
凶手真真是嚣张狂妄至极!
才对左相府的嫡长女下完手,就毫不犹豫地对着刑部尚书和户部右侍郎家的女儿下手……
如此狠毒无忌啊。
画棠忽然就感觉:凶手恐怕身份绝对不会简单,自己就像是被风浪莫名给卷入的一小块舢板。
她撬不动……
怕吗?
不得不承认,有点儿怕的。
万一惹到不能惹的人物,将会给自己、父亲以及整个家族的人带去不可预知的危险。
可……
放弃出头吗?缩回去吗?
画棠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前方坚毅挺拔的院长的背影。
院长那深紫色的宽袍大袖,此时仿佛在迷雾中为她挥开重重叠幛。
让她能清楚地看到一个方向。
有院长在,她可以继续前行。画棠在心里不禁对自己这样说道。
然而,当看到倒毙在十七号小院东厢房中、和楚秋月死状几乎相同的尚琪和刘雅梅的尸体时,画棠再次有些迷茫了。
这几桩案子,真的是她的小肩膀能扛得住的吗?
……
可不管怎么样,她也不能放任不理、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之后,经过院长的允许,又因为环境比较私密,画棠在抛开了“胡思乱想”之后,认真地对尚琪和刘雅梅的尸身做了个全面的初检。
楹榻小几上的茶水里有蛇毒。
与毒死楚秋月的蛇毒为同一种蛇类的毒液。
两名死者周身均无伤痕,口腔内也没有被强制灌服的痕迹。
小几上的两只茶盏边缘,只有两位死者留下的不同口脂。
屋内没有打斗痕迹,只有她俩临死前痛苦短暂挣扎的迹象。
不过并不多。
画棠就推测:因为毒性猛烈的缘故,这二人在无意中服下毒茶后,很快发作,便毙了命。
但也正因如此,使得寻找线索的难度一增再增。
画棠深吸气。
将自己所有的发现禀告给院长。
同时,也将自己的猜测:凶手对闺秀们的生活习惯极为熟悉、这一句告诉了院长。
院长便再次下令封锁消息,同时继续搜索、并查询每一个在今日接触过十七号寝院的人员。
经过了三个多时辰。
有用的消息却寥寥可数。
书院的护卫队是院长专属的女子护卫队。
其中一名队员报说:“上半晌,见到王夫子、吴夫子在十七号小院所在的那排院落出现过。”
吴夫子是工部尚书的夫人,是院长的最忠实拥护者。
在听到这名护卫的禀报时,她那一张胖乎乎的圆脸上就笑出了不少的褶皱。
“你不提醒,我倒还忘了。巳时一刻(09:30)左右,王夫子约了我去探望病在宿寝的常依依。
说起来……常依依就住在十八号寝院。不过那会子我们路过十七号寝院时,也并未见到有人出没。”
说完后,吴夫子脸上惯有的、不以为意的笑容忽然有些收敛,眼神微微飘向了正附合她话的王夫子。
王夫子是刑部尚书的夫人,属于世家大族,平时与她这个“院长党”来往甚少。
那天在路上偶遇,就拉了她来一道探看常依依,当时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一向粗心,心思也并不敏锐,但现在想想,却不免升起了一抹狐疑。
而听到吴夫子这么说的画棠,心下同样升起了疑惑。
常依依住在十八号寝院,恰好在今日就病了。
常依依是寒门闺秀,王夫子那样一个“世家党”平时连多看她一眼都不会。
今日怎么就突然“大发善心”地去探看?
吴夫子是出了名的心宽体胖,对闺秀们也一向很好,不拘身份、一视同仁。
莫非是王夫子正好利用了吴夫子这一点?
“吴夫子,学生斗胆请问:当时王夫子与您可有分开过?”
既然有了疑惑,又发现吴夫子的神色有变化,画棠就悄悄凑近到吴夫子身边,在其的耳畔低声询问。
因为王夫子在场。
只是和她们处在院长的一左一右两侧。
吴夫子听问,仔细思索了几息,而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她不记得王夫子与她在那期间有分开过。
当时她俩一路过去,探看过常依依。
宿寝都是非必要时刻不会锁门,她们去的时候,常依依已经服了药睡下。
便没惊动。
二人又轻手轻脚地离开。
出来后,王夫子喊过一名婆子,嘱咐其煎药仔细谨慎着些,若常依依病情有反复,要及时找院医等等。
王夫子惯常就是个很细致的人,所以吴夫子对此并没有什么疑意。
不过,从头至尾,她们二人的确没有分开过。
最后是到离开寝院的整体范围之后,她俩才各自忙碌去了。
画棠见吴夫子摇头,心里轻叹一声,退开两步。
这条线索又断了。
而在院长接下来的查问中,有几位闺秀回答的话,引起了画棠的深思。
“楚秋月在教习舞蹈时,茶水桌上并没放置有山楂的果盘。”
“对,我记得没有。因为在课业开始之前,我去茶水桌边饮过茶。至于什么时候有那果盘的,我就不记得了。”
“不记得有谁在舞蹈期间接近过茶水桌。”